周博通的营帐就搭在苏琚岚隔壁以便照顾,此时他正在加紧时间研究丹药,因为苏琚岚身体越发孱弱不得不加重药剂来强行维持,可是药又三分毒,他必须仔细斟酌剂量。
“周博通!”胡砂不请自来地撩开营帐的门直闯进来。
周博通心中一惊却不好立即掩藏起当前摊在桌面上的药材,只是故作平常道:“胡砂秀,找老夫何事?”
不过胡砂心急也没仔细勘察桌面摊开的药材,只当他是又在搞什么丹药的研究,追问道:“我想问琚岚如今到底是何状况?”
“是何状况?不知胡砂秀说的是郡主哪些状况……”周博通试探性问道。
胡砂皱眉道:“还能哪些?她的头发!难道她除了白发,还有其他病状?”
周博通暗地松了口气,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郡主的华发实数诡异,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复原。”
胡砂咬牙道:“你们是四国大陆公认最好的炼丹师,难道连你们都没有办法了吗?”
营帐外的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而周博通的神色亦如这月色,有些黯淡而凄惶:“胡砂秀,就算没有办法,老夫也要竭尽所能想出办法,绝不认输!老夫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郡主沦为这副模样!”
胡砂望着周博通,忽然静默片刻后,朝周博通深深鞠下躬,让周博通忍不住诚惶诚恐的站起来。
“周前辈,刚才是胡砂鲁莽不懂事,还望你赎罪!只要能帮到琚岚,需要我帮忙的话拒直说,琚岚是我胡砂最好的姐妹,为了她,再苦再难我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站在营帐外的聂栾将周博通与胡砂的对话听在耳里,立即转身回去禀告苏琚岚。
苏琚岚听了,带点嗔怪的笑了一声,笑着笑着,这笑便也慢慢变成苦笑了:“聂栾,我知道胡砂他们待我好,可是我现在的心情很奇怪,不知从何说起。我现在只要望见胡砂跟邵乐他们,心绪复杂,而且还有些心酸跟嫉妒?”
聂栾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郡主为何心酸妒忌了?”
苏琚岚慢慢卸去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后,镜中顿时呈现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和一头纯白如雪的华发,“因为他们依旧年轻漂亮,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走,只有我在快速地老去、死掉……这种滋味随着时间越来越难受,让我越来越想不开。聂栾,所以我突然间慌了,你能明白我这种感受吗?”
她的眼光一点点冷下来,像燃尽了的余灰,冷到死,而这心也再度空洞得似被蚕食过一般,再无依凭,好似悲泣即将响彻九霄。
翌日清晨,苏琚岚对着镜子将脂粉和腮红一层又一层的抹在脸上,在四肢沉重如铅的状态中,强打精神站起身,然后掀帘走出去,若无其事的站在灼灼烈日中指挥千军万马,霸气如初。
傲凤国接下来的城市也如意料之中的不好打,跟当时驻扎燕赤国的魔君力量相比确实是强了数倍b是攻克下第一座城池,就让苏琚岚他们足足打一天一夜才消罢。而第二座更是耗费了两天一夜,第三座两天两夜……
如此消耗时日的增长,以至于打到第二十座城池时,双方僵持了七天依旧不相伯仲,逼得苏琚岚动用了以前遗留的冥火瓶和周博通私底下炼制的炸药等,唬弄过关吓退了魔军获得胜利。但是还未攻到最后一座时,冥火数量已捉襟见肘,而炼制的炸药更是入不敷出,苏琚岚只能让军队原地驻扎,苟延残喘。僵持的这段时间里,军营自然是躁动起来,免不了有些杂言碎语,其中自然包括苏琚岚时至今日尚未亲自出手以及召唤金龙的两事。
苏琚岚知道事情隐藏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不易,纸终究包不尊。
聂栾和周博通在她身边略是着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苏琚岚此时失去道行自然是无法召唤出封藏于结界内的金龙。
周博通建议道:“郡主,要不我们设法拿其他蛇兽假扮金龙?”
苏琚岚摇头,聂栾也执反对意见:“他们要的是金龙的攻击,天底下没有任何蛇兽可以假扮得了金龙,就算外形假扮得了,力量也无法假装。”
苏琚岚叹了口气,将头别了过去,看向周博通:“我丧失了宗法,但斗气还在,你有丹药可以在瞬间强化我的体质吗?”
周博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不行!郡主,您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强弩之末,求你别再折腾了。”
苏琚岚挑眉道:“所以你有药,对吧?”
周博通还是摇头,声音朗清:“郡主,的确有。但就像玉崔嵬那样有得必有失,你服下去,只会加速你衰老死亡的速度!”
苏琚岚牵起嘴角:“没事,给我吧。如果骊辞、鸿兮亦或是赢驷他能眼睁睁看着我死掉,那我就死吧,反正生无可恋。如果不会,我肯定有其他方式存活下来,当前就走一步算一步。毕竟那么多场生死都走过来了,我并非凡人,是吗?”
周博通沉默。
聂栾也沉默。
苏琚岚更是沉默地将手伸到周博通面前。
周博通望着她,与她对望的眼神,苏琚岚的眼神始终是清亮,纤细的睫毛微微眨动,每一下都极动人。他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叹着气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入她摊开的掌心中。
聂栾的双眸瞬间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博通。
苏琚岚却是微笑地将药纳入怀中,温言道:“聂栾,准备命人击鼓攻城吧。”
聂栾的心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