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正在屋里说话呢,南夜回来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配着笔挺的蓝长裤。
白天儿眯着眼睛瞧着……这厮真是帅,新理了发——短硬的板寸儿,不但没有破坏他脸部的线条,倒愈发的显出他混血的优势,眉目深邃,鼻高肤白,棱角分明的下巴和紧抿着的嘴角儿,毫不掩饰的透出他为人的霸道嚣张。
男人一见了她,原本清冷的眸子里瞬间就抹上一抹柔和的光彩,浑身上下,不用得瑟,也带着股招人的浪劲儿,“爹,你们都吃过了?”
白常喜立刻答,“嗯呐!我们都吃了!夜儿,你这么早出去干啥了?剪头去了?”
南夜笑了笑,坐到了女人的身边,大腿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的,搅得她心里也痒痒的,“我习惯起来的早,尤其是大院里的军号一响,我就躺不住!出去和部队的士兵跑了几圈,回来一看,你们都没起呢,我就带着早饭去看看我姐!这不,回来的路上剪了个头,要当兵了,总得有个军人的样子!”
他顺势囫囵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呵呵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俏皮的动人……
白天儿立刻转移开了视线……一望着他,心里就闹腾,“你姐……怎么样了?我昨天忙,也没过去看看!”
“算了!我知道你忙!”南夜无所谓的一耸肩,“南星儿再有两天就出院了,到时候你们再见,也是一样!”
白常喜只挑关键的问,“那啥,夜儿啊,你体检都合格没?入伍通知下来没?”
“这您别操心了!都妥了!”
白天儿插话了,直视着男人,言简意骇,“我爹要回去了!跟你说一声儿!”
“啊?这么快?”南夜有些愣,扭头望着老丈人,“爹,说实话,我希望你多留一阵子,我参军了以后,杨家母女大概就要搬回来,我怕天儿受屈!”
白常喜摇了摇头,“不待了!回!村里还一大摊子事儿呢!”
自己的闺女,他有数儿……
受屈?
屈不着!
电话响了,王淑琴赶紧跑过去接,听了半天才举着听筒说,“小天儿啊,我听这人说话,咋像是嘴里含着块糖呢?听不大明白,就听清你名字了!”
白天儿起身接过了听筒……
什么含着块糖啊?
对方是“外大”的教授,来给她的party回信儿的……
她也没犹豫,直接在电话里就说开英语了:定好了时间,中午去学校量尺寸,又谈了几个小细节,这才放下了电话……
王淑琴懵了……一个农村女孩儿,也会说南夜妈妈常说的话?
白常喜害怕了,摸着南夜的大腿,“那什么,我闺女这是咋的了?不会说人话了?”
南夜当然听得懂电话的内容,“爹,天儿这是和人定事儿呢!一会儿她要出去一趟!”
白算盘脑子里嗡嗡的,飘过的都是谍战片儿里的特务,看看女儿,望望南夜,犹犹豫豫的问,“那什么,那什么,这城里没有‘美帝’和‘苏修’的奸细吧?不会诱拐我闺女犯啥错误吧?”
男人靠在沙发里,乐得随性,“犯啥错误啊?现在不像以前了,开放了,中国人都讲究出国了!跟外国人说两句话,那也不算什么!天儿有这个会外语的本事,她想干啥就干啥,咱都别拦着!”
一瞄白算盘的脸色还是煞白的,南夜拍着胸脯打保票,“怕啥?还是那句话,她背后有我呢!出啥事儿,都有我兜着!让她可劲儿撒欢儿去!”
想干啥都支持?
他倒是对自己的媳妇……一百个放心!
白常喜不乐意了,反过来小声儿的劝南夜,“那也不行啊!女人别惯大发了!关键时刻,你得给她拿主意!”
白天儿站起了身,“我要出去一趟,南夜,我爹回去的时候,我想把电视机给他带回村儿!行不?”
行不?
女人的语气是询问,腔调里……却是已经定下了!
电视啊!
那时候是最高档的家电!
她也没和男人商量,自己就做主了?
白常喜连忙摇头,“不成!我一个农村人,带那回去干啥?”
父女俩都望着南夜……
女人是怂恿的眼神……答应吧!电视?我早晚能给你赚回来!
丈人是坚拒的意思……不能听她的!过日子没有这样的!
南夜淡淡的,眼睛都没眨,“天儿说啥,就是啥!再说了,爹,她对你好,说明她有情义,将来对我也错不了!别推了!带回去!”
他叠着长腿,斜睨着女人,“你要出去?去哪儿?”
“去找方守信!开party……他那边儿的人数还没定呢!”
男人瞪着眼睛,有些急了……
电视……说话之间就给人了,他可以毫不在乎!
老婆要和其它男人开party?
这就火大了!
士可忍……
“爷”可不能忍,“你当真的?非要开party,非要找那帮飞行员不可?”
“我刚才和老外讲电话,你没听明白吗?事情都定好了,有你没你,都照样进行!”她忽而展颜一笑,边上楼,边俏皮的一吐舌头,“吃醋啊?不然你也来啊!”
南夜在沙发里蹦了起来,动作敏捷的象豹子,几步窜到扶梯口,“你给我站住!”
站住?
跟谁说话呢?
还命令?
她装作没听见……
白常喜怕事情闹大,在楼下“和稀泥”,撸着胳膊骂女儿,“败家熊孩子,管不了你了?等你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