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枫华的眸光一厉,猛地转过头来,眼底的寒光吓得那中年大夫心口一跳。
“我倒不知,吴大夫什么时候成了大理寺的官卿,竟连断案也如此厉害了。”
眼前少女明明是在笑着的,可这笑中却带了嘲讽,那双淬了冰的眸子似要将里面的凌厉化作利刃,将他凌迟。
中年大夫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瞳孔:“在下不知小姐此言何意!”
凤枫华冷冷地勾了勾唇,唇角笑意更甚,却仿佛从地狱踏血而来的恶鬼,专为夺人性命而来。
中年大夫被这样摄人的目光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鸢鸾端了满满一木盆的雪进来。
凤枫华收回视线。
伸手接过木盆,放到床头的矮凳上,又拿了快吸水的帕子,包了些雪,贴在百里婉柔的额头上:“呵!大夫不知道便算了。”
这话说完,她便不再说话,只认真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记忆中,百里婉柔是从未生过病的。
可从未生过病的她,在那个时候,却承受了那样的残忍。
为了丈夫,她废了一双膝盖,至今站得久了,膝盖仍钻心地疼。
她从未说过,可凤枫华一直都知道。
为了儿子,她哭花了眼。
为了女儿,她更是被人残忍地彻底熏瞎了眼,毒哑了嘴,嘴中落得那般下场。
……
想到这里,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手指甚至感觉不到雪的冰凉,只心口是满满地疼痛。
这个女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这一世,她定要护她周全!
凤枫华的浑身都散发着冷意,没有人敢靠近。
鸢鸾看看她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几次想要张口,却终究是不敢。
小姐生起气来,那可不是好惹的。
暮云带着一个扎着双髻,穿着凤府三等奴仆衣服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见到凤枫华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暮云心疼不已,连忙上前伸手按住凤枫华的手:“小姐,这个让奴婢来吧。”
凤枫华猛地转过头来,眼底的防备在一瞬间猛地窜进暮云的眼中。
暮云心头一跳。
小姐这眼神,好凌厉!
甚至比当年的郡主和王爷,都要叫人心底发寒!
见是暮云,凤枫华才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摇摇头,用另一手推开暮云的手:“不用了,云姨,我来就好。”
她说着话,却是回头看向站在门口处,正小心翼翼往后退的人。
暮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想起凤枫华方才叫她办的事情来:“小姐,这就是双儿。”
凤枫华似笑非笑地看一眼那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微微一笑,眼底尽是温暖的蛊惑:“哦,你就是双儿啊。过来吧。”
双儿的肩膀不由缩了缩,后退的脚步在凤枫华的目光中,变成了前进。
她有些胆怯地一步步走过来。
强撑着自己走了几步,终究是被吓得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凤枫华挑眉看她,眼底的笑意浓郁,却分明叫人看着发寒:“你就是双儿?”
暮云退到一旁,疑惑地看着凤枫华。
鸢鸾却已堵住了门口,不给任何人逃跑的机会。
小姐脸上的表情,身为贴身丫鬟,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小姐这是要收拾人了!
双儿吓得肩膀不停地抖着,脑袋低垂着,不敢抬起来:“是……是……奴……奴婢……是……是叫……双……双儿……”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似乎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似的。
凤枫华仍垂首敛眸,一边不停地给百里婉柔降着温,一边说着话:“哦,听说是你去请的大夫?”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温温柔柔的,可听起来,却叫人心底不由得发着颤。
“是……是奴……奴婢……去请……请的……”双儿的身体抖如筛糠。
“那你可认识这大夫?”凤枫华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双儿,可双儿却分明觉得她是在看着自己的,而那目光中,分明带着审视和十足的冷意。
“不……不认识……”
凤枫华眼底的笑更甚,而这笑中所夹杂的寒冰也更甚了:“哦,不认识啊……”
也不知她是在思考问题,还是故意拉长了音调。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越发将双儿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小……小姐……”
“嗯?”轻柔的声音,魔鬼般的叫人畏惧。
双儿咬了咬唇,强自压下心头的畏惧:“小……小姐……奴……奴婢真……真的不……不认识他……天……天黑了……奴……奴婢一……一个人害……害怕……是……是小……小元……”
不等双儿说完,凤枫华一句吩咐再次传出:“叫人将小元带进来。”
暮云答应一声,又出去了。
凤枫华才又看了双儿一眼:“你继续说。”
“是……是……”双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口砰砰砰砰地乱跳,好像是随时都想要突破胸腔的束缚,跳出来似的。
一向只嚣张跋扈的小姐,突然沉静下来,这样的气势,着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了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吓死了。
“小……小元带……带奴……奴婢去了医馆……这个大夫,就是医馆里的大夫。”
凤枫华眉梢一挑,深深地看一眼仍抖如筛糠的双儿。
不过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从她进来,便一直低垂着头,不曾露脸的。
凤枫华微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