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妃嫔一旦开启了笼络各良人的口子,宫中饮宴便渐次增多。
众良人子在被教习的间隙,还要奔赴于后宫各殿。
到了第三日午时,有内侍前来传话。那内侍芸娘看着眼熟,是皇后宫中之人。
果然内侍同女官碰过头后,女官便快快结束了上午的教习,带着众人往皇后宫殿而去。
芸娘印象中,皇后并不是喜欢结党营私的人,她这么早就出手,实实出人意表。
待到了皇后宫中,芸娘在万头攒动间瞧见尊位处的皇后,以及她身边的那位“谋士”时,芸娘便明了了。
长宁公主,是位热心于帮着皇后开展宫斗的人。
今日的长宁公主比平日严肃了许多,妆容也十分素淡。
身为皇帝长姊,皇家之人的身份已不需要那些外物来彰显。
她只坐在那边,一对远山眉眉尾高扬,便已气势凌人。
在她的映衬下,一旁的皇后倒是显得平日更加温良。
近四个月未见,皇后有些发福,面上气色倒是红润。
良人子们列队上前为两位贵人见礼时,皇后便微微一笑,轻声道一声“免礼”,引得一旁的公主极为不满。
因着这不满,她不得不更肃了神情,帮着皇后立威。引得良人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待芸娘到了皇后近前,芸娘习惯性的往皇后胸腹处一瞟,立时便明白过来。
同四个月之前比,皇后的胸脯大的不是一圈两圈。
怪不得她腊月送胸衣时被皇后拒绝,原来是……
芸娘眼皮往下耷拉,目光自然移到了皇后被高腰襦裙遮挡的身形上。
皇后如此穿着,可见并未想着要在近期宣布有身孕的事。
芸娘便也做出无事样,向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继续微微一笑,轻声道:“本宫方才以为看错了眼,未曾想真是你……”
她将芸娘上下打量一番,道:“如今这样倒是美貌的多。”她并不提芸娘的亲事,只再一点头,便放了芸娘。
芸娘往边上一站,待要向公主行礼,公主却对着她冷哼一声,再不瞧她。
芸娘一头雾水,心中迷茫一直持续到宴毕,待良人们出去院里赏花时,长宁公主才撇下皇后,慢慢踱了出来,站在芸娘身畔,冷冷道:“你竟然也进宫来淌这浑水?本宫此前竟看错了你。”
芸娘苦笑,觑空道:“殿下,芸娘并无入宫之意。求殿下想个法子,将我……”
她话还未说完,身子已被人轻轻一撞,美貌的吴柳如上前向公主见礼,柔柔一笑:“好些年未见着殿下,此次进宫竟能目睹殿下风姿,真是不枉此行。”
长宁公主眯着眼睛瞟过去,略略迟疑道:“你是……吴家的姑娘?”
吴柳如雀跃道:“正是呢,殿下果然好记性,四五年前见过的人还记得这般清楚。”
长宁公主面上此时方第一回露出笑意,道:“这许多人里,竟只有你是个识货的。”
芸娘见此时她再插不进话,只得行过礼,先站去了一旁。
清风抚来,吹来浓烈花香。
芸娘迷茫的望着园中的花,心里数着日子。
入宫已有三四日,她依然没有寻到要脱身的法子。
未来究竟如何,难道真要在这一口大井里生老病死?
一旁身影一闪,有位良人子站定,声音低沉而冷淡:“死了心吧,想通过走公主的路子而上位,你的根基还浅了点。”
芸娘转头望着吴柳如。
美艳是美艳,也有骄傲的资本。然而脑袋不怎么聪明,八十余人里,却将芸娘错当成头号竞争对手。
芸娘哧的一笑,冷冷道:“吴姑娘最好日日祈求上苍,千万莫让我被选入宫,否则,只怕姑娘还欠我的一千多两银子要翻上数十番,这一生只怕也还不清了。”
吴柳如双目瞪圆,咬牙切齿道:“你也配!”
芸娘:“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回宫的路上要经过御花园。
女官趁机向良人子们介绍宫中地形,以让诸人明白宫中禁忌。
皇宫里的花匠技艺超群,春日天暖有限,各种花卉却竞相怒放,引得蜂子与蝴蝶翩翩起舞,热闹非常。
八十余人排队前行,渐渐听闻前方传来人语声。
有内侍打出一个手势,女官忽的停步,急急道:“快,往后退。”
一簇人忙忙退到花坛背后,女官方先行跪地,惶惶道:“奴婢带领一干良人子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方知前方竟有御驾,急急跟着跪地,口呼万岁。
周遭静的只有风声。
众位姑娘们静静垂首,一颗心紧张激动,几乎要从胸腔里飞出来。
在皇帝面前,几乎无人想过入宫的其他可能,全然将皇帝视作未来夫君。
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黄绸锦缎的皂靴慢慢前行,停到了众人前。
姑娘们的头顶有一把清隽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说的是:“抬起头来。”
众人脸上迅速浮上红晕,内心羞怯而渴望,没有人敢抗旨,也没有人想抗旨。
随着皇帝话毕,良人子们已经迎着春日阳光抬起头,好让夫君能更清楚的看到自己。
皇帝的眼神几番梭巡,站到了芸娘面前,问道:“你一人入选?”
芸娘一愣,心道:这么多人跪在你面前,你瞎啊!
她不知皇帝何意,只得硬着头皮抢了女官的台词,低声道:“回皇上,此回共有八十二人过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