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芸娘赁下这处铺面,那司马东不知怎地竟寻了过来,日日站在铺面前窥探。碍于晚霞的武力和青竹的“暗器”,只失魂落魄的远远站着,并不敢近前。
青竹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让他站去,莫让他进来就行。”
过了半晌,晚霞却又进来,手里捧了一匹布,为难道:“主子,那公子力气真大,竟扛着一匹布过来,丢在铺面上撒丫子便站远……”
芸娘探头去瞧,但见那布匹亮闪闪,摸着清凉光滑,不知是怎样织就,瞧着便值钱。
芸娘咂舌道:“这矮冬瓜竟舍得出银子。”回头一想,却又赞道:“比那高俊还是好的多,高俊才是一毛不拔。”
如此打趣过,却激的青竹从榻上一跃而起,带着晚霞扛着布匹从后院窜出去,顷刻间便跑到司马东几丈之外。
春风送暖,不过是短短半月,众人已将身上衣裳换了几换,体热之人早已先一步换下中衣,只在底衣外穿着外裳。
十五岁的姑娘身段越加窈窕,粉紫色襦衣更衬得青竹面如桃花,即便是个性子烈的,可因着这样的长相,也无法令人将她同辣椒美人联想起来,依然觉着她温柔如春日梨花一般。
她眉头微蹙,然则蹙眉有蹙眉的好看,舒展又有舒展的风致。无论她什么神情,他都是喜欢的。
她跑动的姿势那般优美,在他眼中,仿似一只天真无邪的小鹿一般,又似一只纯洁无暇的玉兔……
他将前程恩怨忘的干净,一颗相思心扑通乱跳,急忙忙上前两步,将将要探手牵她,下巴颏却是咔嚓一响。
一股熟悉的疼痛蓦地袭来,他的视角扩大,这才发觉芸娘身侧竟还站着那会武的丫头。
疼痛令他怔忪。
怔忪间眼前又扬起一片红雾。
红雾带着呛鼻的味道落在他眼眶、鼻间、口中。
随之他身子一颤,两腿间传来另外一种熟悉的痛感,那痛感在上一回他见她时,平生才第一回体验……
前铺里热闹的酒宴被一声隐忍的哀嚎打断。
然而只是片刻,“春光好”的另一位国色天香的少东家便带着丫头窜了进来。
青竹红光满面,向众人抱拳道:“吃好,喝好。喝好,吃好……”一番客套下,分花拂柳进了后院。
芸娘此时已起了身,正蹲在檐下规划光秃秃的院里该种什么花。
瞧见青竹进来,便一咧嘴:“又让矮冬瓜见识了你的风采?”
青竹两手一拍,英姿飒爽道:“这拒绝人的法子,就得使出重手,一次见效,免得拖拖拉拉,谁有那闲工夫。”
芸娘便从怀中取出司马东打给她的欠条,递给青竹,道:“说不定他下回还来。再来时,便由你去寻他催讨欠债。如若他再不来……”
她忖了半晌,心中依然放不下那两百两,只得道:“他不来,我们就寻上门去。”
前铺酒宴结束,街坊邻人摇摇晃晃四散而去,铺子里便冷清下来。
胸衣这种新事物,妇人们总是需要时间去接受。
然而汉子的接受度却快的多。
到了晌午时,铺子里涌进了三五个男子。
阴柔气十足的男子。
柳香君原本要明说此处不卖男人物件,其中一位汉子却翘着兰花指,文绉绉的开口探问:“将你家那……胸脯兜子取出来,我们瞧一瞧是何种模样。”
柳香君眼尖,见其中一人面上还有未卸净的妆面,立时想到了近处的戏班子,忙忙数着人头,取出了几件胸衣,一一放在几人面前,笑道:“几位老板,随意看……”
那几人听见,便点点头:“有眼力见。”拿着胸衣,根据柳香君未掩的衣襟,有样学样,将胸衣往衣外一绑,彼此之间纷纷评价道:“哎呀,这个太大,哎呀,那个太小……”
其中一人指一指柳香君:“你来,看我们适合什么样的?”
这……柳香君有些为难。她只看的来女人的尺码,看不来汉子啊。
她笑一笑,转身便往后院方向一喊:“东家——”
未几,芸娘从后院奔出来,急急忙忙道:“有大鱼上门啦?”
柳香君立刻压住她的声音,道:“是大戏班的几位老板。”
芸娘抬头看着面上虽然隐有胡须,神情却颇为矜持的几位汉子,心中瞬间了然。
古时候的戏班里只有男子,女子不能登堂唱戏。故而,戏班子里的旦角也是男子所扮。
男子扮旦角,天然上便有难度。
然而通过多年的形体、表情锻炼,男子也能将旦角演的活灵活现,动人魂魄。
可是在装扮上,旦角却依然要靠外界物件来无限接近女子。
胸脯一事,是旦角绕不开的问题。
而每位成了名的老板,一生总有几场拿手戏,其戏文中的人物是千差万别的。
譬如《窦娥冤》里的窦娥,带着一双儿女颠破流离上京寻夫,忍痛挨饿,自然是身体消瘦,曲线平直。
而《潘金莲》里的潘金莲,自小生的妩媚,男人无不见之失魂,身段也要妖娆fēng_liú,曲线玲珑。
芸娘上前一一问道:“不知各位老板扮的什么角色,年龄多大,性子严肃还是活泼?”
如此一番问下来,心中渐渐有了普,只用布尺在几人身上量过,一一记下尺寸,方将各种档次胸衣的价钱报了出来。
此前在江宁时,除了给班香楼所做的舞蹈胸衣,面向富户的普通胸衣里,刺绣简单的胸衣对外卖二十两,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