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筠还一本正经,继续扯谎唬人。
“这水车既建好了,若用不上二十年就拆,是要赔钱的。这钱官府肯定不会出,到时就得摊到你们各家头上。既想好了要拆,廖大人,你就来算算账吧。”
好在曾经被美娘送的手下“培训”过一回,廖文忠心中恍然,过来装模作样,扳着指头开始搭戏。
“要说修这水车的木料钱,工匠钱,运送过来的车马钱,我算算都该是多少两银子……”
还没等他胡掰扯完,老人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打断道,“那,只要用上二十年,就不用给钱了?”
廖文忠也学了个乖,一本正经胡扯,“暂时是这么说的。具体还不知道,到时等通知吧。”
有老人开始嘀咕,“要不,就别拆了吧。这样大件玩意儿,可不便宜呢。摊到各家,也不是个小数目。”
“就是就是,要不先放放,咱们还是祭神要紧。”
“对对对!”
然后老人们表示,愿意退让一步,不拆水车了。但要祭祀,要求雨!
有老人十分不悦,“不过出些三牲果品,这些人都不乐意,还说我们糟蹋东西。这供奉神灵,能说是糟蹋吗?”
必须不能啊!
纪筠顿时又表示,十分支持老人们的决定。
不仅支持,他还表示愿意替他们写一首祭神赋,念给神灵听呢。
“不过呢,咱们祭拜神灵,讲究的是心诚则灵。把好好的东西倒进河里,万一神仙不在家,出去串门子了,这些好东西给那些鱼虾鳖精叼了去呢?等神仙回来一看,肉都没了,净剩一堆骨头,岂不惹他老人家生气?”
哎——
这个问题把老人们问住了。
此时,那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新村长,于树魁也回过味来,道,“我不是拦着,不让长辈们祭祀。只我想的也是这一层。象过年各家祭祀祖宗,不都是拿供品先在祖宗跟前祭拜过,才分给全家享用的么?难道祖宗就不保佑我们了?”
这……
肯定不能哪!
廖文忠也跟着劝,“所以咱们也可以适当改改这风俗,祭祀了神仙之后,要不就把东西分了,让大家都沾点福气。给神仙多磕几个头,多敬些香火,才不怕被小贼偷去。”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
村里的青壮跟前附合,“这样祭祀好!咱们一样心诚,神仙看到,必然知道的。”
“对呀,神仙都是心善的,不善也做不了神仙。只要咱们心诚,神仙哪里会计较这个?”
有那伶俐些的妇人,赶紧推着自家孩子,去扯自家的长辈。撒着娇表示,愿意这样祭祀。
有个四五岁的小小子,仗着得宠,撅着小嘴拉着他家祖父直哼哼。
“阿爷难道拿肉喂鱼,都不喂孙孙的么?那我往后也不跟你好了,哼!”
小儿子,大孙子,都是老爷子的命根子。
这小孙孙一跺脚一挤出泪包包,老爷子没辙了。
“行行行,都依你。往后要不,就改改吧。”
眼看双方各退一步,一场争端化解开来。忽地人群中,有个大娘阴阳怪气冷笑道。
“听说别村,还有用童男童女祭祀的呢。不过几个牲口果品都舍不得出,神灵肯保佑才怪!”
这下子,马车里的殿下顿时凤眸微眯。
而于树魁顶着那张猪头脸,冷笑出声,“婶儿,是老村长在背后出主意,让您来挑拨大家的吧?”
他是老实,却又不傻。
事情闹成这样,又特别针对他,还要拆水车。
想来想去,也只有被罢免的老村长,才会这么使坏了。
他平素为人一向心胸狭隘,又好争权夺利。当村长这么些年,没少在大家身上盘剥。
如今少了这份权力,自然不服。
可老村长家的老婆,被戳穿了也不认,“我只是有一说一。莫非你个大男子汉,还要跟我个老婆子计较?”
于树魁还真没法说了。
要是他家男人出来,现场非得打一架不可。偏偏派了个老婆子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去,把人拿下,问问清楚。”
汉王殿下,在马车里淡淡吩咐一声,平安就知道怎么做了。
象老鹰拎小鸡似的,拎着老村长的老婆到廖文忠面前,“若有百姓造谣生事,企图破坏衙门设置公物,该当何罪?”
廖文忠张嘴就答,“该掌嘴十下。念其初犯,又是妇人,可斟情减半。”
很好。
平安公公掌刑多年,如今身边也跟着两个训练有素的小太监,专门负责背律例,打板子。
当下从包袱里拿出掌嘴用的牛皮木板,面无表情走到老村长老婆面前。
啪啪就是两板子,打得她顿时嘴角开花,眼前直冒金花。
老村长老婆,顿时跟杀猪似的叫唤起来,“别打,别打,我招,我招!是我家那死鬼叫我来的,话也是他教我说的。他说要拆了水车,让于树魁这村长干不下去!”
平安追问,“既要拆水车,为何又要说起祭神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老村长老婆生怕挨打,只得说出实情,“他,他还说,村里人反正也不选他当村长,不如一起破破财好了。那请的大仙答应了,谈成这笔生意,分他一半。”
什么,竟是如此?
这下村民们炸锅了!
都不用再审,就有人气势汹汹冲到老村长家,把他给揪了出来对质。
“说!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老村长还想推卸责任,“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