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眉心轻轻一跳,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这事,唐将军知道吗?”
虞妙嫦笑得不以为然,“这种事,男人家就算知道,不也得装着不知么?到时新人送到,半推半就,喜事也就成了。那李家姑娘我是亲眼见过的,温柔贤淑,美貌可人,断不是那等搅风搅雨的小妖精。且她出身不高,顾夫人日后拿捏也甚是容易。你帮着办了,不也是替殿下,体恤下属么?”
呵!
如此说来,便是背着唐庄办的。
美娘轻轻一敲茶盖,发出一声脆响,“我可不比唐二夫人名正言顺,敢替殿下拿主意。这件事,是顾将军的家事,我不便插手。唐二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虞妙嫦一下急了。
来之前,她可是拍着胸脯,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一说就成的事情,实在不知美娘有何理由拒绝。
“少夫人到底是有何顾虑?那李副将也不是要巴结顾大将军什么,不过是瞧着他家门风清正,想结门良缘罢的。真若是那样包藏祸心的,我也断不敢登门来说合了。”
美娘放下茶碗,乌眸幽沉,樱唇微讽,“我竟不知,原来唐二夫人还是这样热心快肠之人。只不过我年轻识浅,最不敢乱作媒妁,恐误人终生。那顾大将军与李家小姐合不合适,我是一问三不知,要如何给人说合?且殿下要如何体恤下属,也不是我能过问的。”
虞妙嫦还想说,可美娘已经重又端起茶碗,摆明送客了。
虞妙嫦脸色难看,想要起身,却又坐下,“少夫人,你可知道,那位庆国来的贞淑郡主,是何等人物?”
美娘笑容微冷,才想开口,掌管她衣裳首饰的太监小梭子,这个鬼灵精,一本正经的捧着两套袍服进来回话。
“少夫人,这原是殿下择了中秋节跟您一块穿的衣裳。如今只怕是要提前了,得请您抽空打个络子。殿下说,他要同心如意结的。”
虞妙嫦定睛细看,顿觉打脸。因这两套袍服,竟是用一样的主料,加了辅料,分别做的男女款,又在颜色绣花上加以呼应,十分和谐与般配。
用谭迎春的话来说,这种就叫情侣装。
自成亲那几日穿过几套相配的喜袍,又听说了“情侣装”这个新名词,如今汉王殿下可是上了瘾,所有的衣裳均要跟美娘成双成对。
他在王府做一套,就给美娘做一套。
美娘去梅姨那儿做一套,就非得也给他做一套。
否则就不高兴,跟小孩儿似的。
虞妙嫦难堪之余,只觉又羡又妒。
一个连衣裳都要穿得跟媳妇配套的男人,她再来搬弄是非,说什么郡主的闲话,有意思么?
美娘长了脸,什么废话都不必再说,起身微微点头,“家中实在事多,抱歉失陪。”
她就这么把虞妙嫦扔下,转身进屋了。
这可是非常不客气的行为,虞妙嫦气得非同小可。离了林府时,还忿忿不平。
“不过是汉王纳的一个外室,她还真拿自己当王妃了么?豆芽哪怕比天高,她也是盘小菜!”
丫鬟急劝,“夫人轻些,仔细给人听见!”
“我怕什么?”
话虽如此,虞妙嫦到底还是把声音放低,快步走了。
她好容易摆脱了虞亮的控制,正想着要出来交际,建立威信,正正经经当好唐家夫人。却不想唐庄那个总说要死的大夫人,偏偏不死。
而唐庄虽把家务琐事交给她,但正经大事,还是一概只与发妻商量。
尤其他和发妻所出的几个儿女,更是不让虞妙嫦沾边。
虞妙嫦十分不甘。
难道她嫁进唐家,就为当个管事媳妇,成天处理那些鸡毛蒜皮吗?
自觉屈才的她,便主动与官员家眷结交,伺机给人办事,好树立自己的名声,展现自己的交际手腕。
好容易瞧见李副将的心思,便卖弄本事,主动揽活了。谁知不成,这回头岂不丢脸?
等回了家,唐庄迎上来,劈头盖脸就问,“你去了林府?说了李家姑娘的事?”
看来,他是知道了。
虞妙嫦撒娇的撅着嘴,一脸委屈,“可不是?我好心好意去跑腿,不料却给人下了好大一个脸子。你都不知道,那林……”
她话音未落,唐庄却庆幸起来,“好在没成,好在没成。”
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唐庄已经怒斥起她来,“你就不能好生在家呆着吗?成天在外头干的都叫什么事!李副将找到我,说他就是想一想,你就大包大揽跑去找人了。他冷静下来一想,早就后悔了。
那顾琰顾小将军是什么人?是为国捐躯,皇上都惦记着的人。
顾家难道不知丫鬟身份低微么?为何还要挑来作妾,必有其缘故。咱们上赶着送个官家小姐,是指责顾家人不懂事,辜负皇恩么?
再说这是别人家事,你去乱插手,还找上汉王殿下,不是招人忌讳么?”
虞妙嫦给骂得一头雾水,“我,我怎么就招人忌讳了?”
唐庄冷笑,“你今天敢往殿下的大将军屋里塞人,明儿是不是打算往殿下屋里也塞几个人?皇上赏的庆国郡主,殿下都晾着呢。未必你比皇上还厉害,还能左右殿下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
虞妙嫦冷汗顿时下来了。
唐庄犹自忿忿,“亏你平日一副聪明面孔,竟是这样看不穿。亏得林姑娘聪明,根本不接你这话。否则到殿下跟前一说,殿下岂不疑心我有私心,你岂不是要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