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燕成帝这么做,有给天下人看的成份。但对于她,当真是救命的稻草。
对于整个张家来说,也是能洗涮耻辱的甘霖。
所有的张家女,都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巴夫人带头起身,肃然cān bài,“陛下德惠四海,宽容仁慈,实在是万民之福,大燕之福!”
众人纷纷起身拜倒。
心悦臣服。
无论皇上为什么这么做,他能这么做,证明皇上心里,始终装着一份仁慈与善良。
并觉得这份仁慈与善良,比那些所谓名声和面子,更重要。
这样的帝王,确实是值得大家臣服。
徐皇后原本还想说,既要入宫为妃,就得验身贞洁那些。
可眼下,全成了废话。
不管这姑娘遭遇什么,可皇上都已经亲口封妃,群臣都开始道贺了,能说什么?
就算这姑娘不是处子,都不能放半个屁。
徐皇后这一番操心费劲,未料给自己树了个劲敌,心中自是懊悔不迭。
而徐皇后不知道的是,当皇上宠幸过玉妃,待人验过元帕,玉妃却是自行服下断绝子嗣的汤药。
跪在燕成帝跟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无比坚定。
“臣妾可以为了族人,忍辱偷生。但绝不能因为臣妾,让皇上及日后的皇家血脉,被人诟病。皇上能给臣妾一个体面尊严的活法,足够了。至于孩子,臣妾无福,亦不敢奢望。”
要说玉妃之前只是因为家族遭难,才得了燕成帝的怜惜。但她此举,当真是让燕成帝刮目相看了。
帝王,是天底下女人最多的人。
一个没有子嗣的后妃,在宫中除了皇上,就再没有第二样依靠。
她自绝子嗣,就绝了所有退路。
而经历过灭族之痛的张家,人丁稀少,想重新兴旺,至少得再过两三代不可。
一个没子嗣,没娘家,偏又如此坚忍顽强的玉妃。燕成帝倒当真愿意,多把她往心里搁一搁了。
而出了这么大个事,徐贤妃哪还有心情算计儿子是不是断袖?
等回到宫中,看见精心打扮的萧明珠,羞答答迎上来时,她只顾摆手,“今儿没心情,你退下吧。”
啥?
满心火热的萧明珠,犹如兜头被泼了盆冰水,整个人都瓦凉瓦凉的。
她想不通。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什么事能比儿子更重要?
当然有。
那就是丈夫纳小老婆。
那个玉妃,之前听她讲故事,徐贤妃也跟着掉了眼泪来的。可回头一看皇上纳了她,顿时就不高兴了。
跟她抢男人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
只她又不敢去招惹徐皇后,更不敢招惹皇上,又把这事记在美娘头上了。
要不是她多嘴,非叫那姑娘上来讲什么故事,至于这样么?
所以,等陈姑姑来问,元宵灯宴,要不要请美娘进宫,徐贤妃是坚决不肯了。
“谁爱请谁请,反正我不请。要不又得说我跟她亲厚,我还摆不脱这狗皮膏药了!”
陈姑姑无法,只得自去安排。
不请人看灯,宫灯总得赐下几盏,以示亲厚,要不就太难看了。
可美娘,还真心不稀罕进宫看灯。
巴夫人和林俊武过完元宵,就要离开京城,回云州了。
下回再见,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所以早说好了要一起过个元宵,团聚一下。
而早在初八那天,上官令也早从宫中回来了。
理由是现成的,徐贤妃不是嫌弃他教得多,大过年的不让人消停么?
那他就回家歇着好了。
宫里他老早不想呆了,只是没啥好理由。如今好容易找个借口,老头乐呵着呢,走前还从御膳房拐了好些食材出来。
要是宫宴上吃,总是没滋没味的。
他专程弄回来让人现做,那滋味鲜美得,让美娘一生难忘。
闵柏看她爱吃,于是每天过来,都要带几个宫廷好菜和点心。
美其名曰,蹭饭交的伙食费。
再说先生在这儿呢,他要请教学问,怎能不来?
要说他那亲娘,总算也做了点好事,歪打正着了。
她这一闹,闵柏每天都光明正大,有理由来探望先生以及师姐,顺便留宿了。
多好啊!
美娘甩他几记小白眼,就当还给徐贤妃的。然后挺高兴的把小点心全都扣下,慢慢享用。
至于先生,算了吧。
长春道长早说了,一定要严格控制他的甜食,否则很容易得糖尿病。
嗯,这个新词也是谭迎春教的。按如今的说法,叫消渴症。
说起长春道长,那真是个特别慈善的好人。
在边关几年,按谭迎春给的小册子,总结了一套卫生防疫条例。而且经过三年多在边关的观察实践,已经有大量的数据支撑了。
长春道长这回都不肯跟着回来,便是带着道士们研究战后救护之法,救治伤兵呢。
闵柏说,等道长回京,皇上肯定也要给他升官的。
但老道长对升官没啥兴趣,倒是很想在全大燕都能推行这个卫生防疫条例。也不仅是军队,最好每一级官府都能推行下去,让百姓们能切实受益。
为此,他已经跟闵柏说过多次。
闵柏也在顾瓒的军队里推行过,确实有效。但要想在全大燕范围推广,难度还是太大了。
美娘不明白。
为什么都知道有利的事情,却难以推广?
很简单。
想要学习,就必须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