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公的身体近几年确实不比以往,但也没有此次这般严重。大部队拔营之前,众人都忧心忡忡。
即使回京之后,从魏王拓跋氏到八柱国等人,个个面色沉郁,似乎安定公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病。
伽罗并未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对她来说,此时重要的是给马儿钉上马掌。若她不想日后继续被人在这方面算计的话,就要尽快行动。
高熲再次陪她到了生铁行。
伽罗对马掌的概念就是个“u”型铁,能钉在马蹄的角质层上,其他一概不知。
好在生铁行的匠人早就与她相熟了,见她来此,恭敬的出来迎接。也不用在外面说话,早就预备好一间干净凉快的单舍给她。
伽罗和匠人比划说了半天,匠人听懂是一块马掌,打造出来不难,但是如何镶在马上又是个问题。
但这并未难道匠人,反而在听到这样的主意之后,匠人立即肃然起敬。
“没想到小娘子的巧思如此之多,若是能造出这副马掌来,不知能解救多少受伤的马匹呢!到时候,咱们西魏的军队,一定能在马匹上胜过高齐!”
匠人越说越激动,恨不能对伽罗行跪拜大礼。
伽罗连忙说道:“主意并非我所想,而是见过一本海外的仙书……咳咳,既然你知道此事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定要好生打造。将来若能推广到军中,也少不了你这一份功劳。”
“某不敢居功,但请小娘子放心,某哪怕不眠不休,也一定在最短时间内帮小娘子造出马掌!”
看着匠人的雄心壮志,伽罗微微笑了笑。
说实话,她只想保护自己的马儿和自己的安全而已,没想到那么远。
但若能真的把马掌推广出去,加上不久之后要对南梁用兵,的确是一件大好事!
回去的途中,连高熲都对她大加赞赏:“不曾想妹妹会有此胸襟,就如之前的线装书一般,为我西魏军民着想。”
“我才没想那么多呢!”伽罗小声嘀咕了句。
高熲当她谦虚,面上带出些与有荣焉的骄傲。
行了一会儿,听到马蹄声近,高熲回头一看,道声:“是郑译。”
最近京城官员人人自危,这郑译又跑来跑去的做什么呢?
郑译在他们身旁停下,问他们做什么去了,听到答案,并不置可否。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反而说道:“你们可有时间,若有,不如同我去一个地方。”
他极少这样面色凝重,高熲皱了皱眉,看向掀开车帘的伽罗。
伽罗看着郑译,问道:“事关安定公?”
郑译的眸子一亮,点了点头,道:“七娘子可敢随某一道?”
他问的是可“敢”,而非可“愿”。
伽罗微微一笑,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随郑郎君走。”
到了市间最有名的酒肆前,郑译下马把缰绳甩给小僮,随即把伽罗搀下牛车。伽罗抬眸扫了眼酒肆,怀疑的看了眼郑译。
郑译笑了笑,却领着她绕过酒肆,从旁边的小道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伽罗低声笑道:“难不成这家小店的酒比旁边那家还要香?”
郑译笑而不语,直接把她领到一间雅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待伽罗坐下,他又悄悄移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顿时露出一个多宝阁挡住的小洞。从洞中不光能看到另一间房中之人,还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人说话。
郑译对伽罗说道:“有劳七娘子在此稍候,昭玄,可愿与我前往?”
高熲沉吟片刻,看一眼伽罗,起身随郑译去了隔壁伽罗可以监视的屋子。
不久,有人送来酪饮,之后悄然退下就再无声响。
而伽罗看到的那间屋子里的人除了郑译和高熲,还有杨坚、元谐和刘昉。另外一位郎君,年纪大些,伽罗并不认识。
他们看到高熲进来时,都有些讶异,郑译笑道:“都是同窗,昭玄也不是外人。”
诸人并未有异议,依旧沉默不作声。
待郑译跪坐在茵席上,吃过一杯酪饮,去了暑热,才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安定公突然返京,并非生病,而是遇刺了。”
屋中之人俱都色变,就连另一间屋子里的伽罗也很惊讶。她往前移动茵席,以便看得、听得更真切些。
“是何人所为?”就听元谐问道。
“不知。”郑译撂下两个字。
伽罗撇撇嘴:宇文泰的仇人还少吗?想要行刺他的人太多了,近的就是拓跋氏,远的还有高齐、南梁的人呢!
“安定公状况如何?”问这话的是那个年长的。
郑译说道:“安定公遇刺,对外只是称病,如今能见到他本人的,除了御医和亲近家人之外,任何人不得相见。”他说完又有些得意的说道,“要不是我曾称他一声‘姨夫’,恐怕也不得而知呢!”
没人理会他的得意,都在思考到底谁是刺杀宇文泰的人,以及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伽罗也在想:魏王才继位没多久,一直对宇文泰唯唯诺诺,就是柳虬不满,也很快降爵给宇文泰的两个儿子了。所以,应该不是自身难保的魏王,而其他拓跋氏呢?那也不是,毕竟拓跋氏若有可用之人,魏王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
正冥思苦想着,杨坚忽然发声:“意欲伐梁之事,恐涉高、萧!”
伽罗猛地一抬头,凑近那个小洞看过去,谁知才靠近了一点,就见杨坚如鹰般犀利逼人的目光忽然看了过来。伽罗吓得往后一仰,极力抑制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