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来倒去的马车向前飞驰,两旁风雪愈加急骤,呼啸北风劲袭大地,一片苍茫中,再无半点生气。
龙满儿花了一个多时辰,从描眉、敷脸、盘头一一做起,慕容白接过铜镜看时,唬了一跳,这生来的面目,十足跟张若虚不差分毫。左右看了看,理了理鬓角,转头嘻嘻笑道:“龙姐姐真是巧手呢,难怪你在山上那么久,都不曾有人觉呢,早知我就不带着你了,任你在山上呆多久,别人也难知晓的。”
龙满儿嗤了一声,将手里的粉盒放在桌上,笑道:“那也难说得很,其他人倒还罢了,你当那几个老儿都是吃干饭的呢。别人不说,上次光是幺叔都看出来了呢,好在他说的话,个个都不信。”
慕容白心里咯噔一下,幺叔时好时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他又是怎么现龙满儿的呢,那茗烟的事情也不知他知不知道。便问道:“幺叔疯疯癫癫的,他怎么会那么细致。”
龙满儿憋了憋嘴,摇着头,道:“这天底下,易容是我的拿手好戏,就算太虚他们,不花些时间,也决计难现,幺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但他那时只顾说女儿、女儿的,我也不知什么意思。”
慕容白想了半天,也不知这句话的意思,叹了口气,道:“管他那么多干嘛,先过了这关再说,我这一来,就当是跟风木他们宣战了,这真武山上根深蒂固的层层关系,总得有人站出来,一一剖开。”
龙满儿冷笑了一声,道:“凭你多大本事,这真武山上的关系,比你们三大家族的水,深得多啦,你说剖开便剖开,你当那些人由着你的性子来呢。”
慕容白沉思了一下,想着龙满儿的话,也有道理,但既自己想好要迈出这一步,那就是一脚踏上悬崖,再无回头余地。双手一摊,咧嘴道:“管他那么多,能走一步便是一步,就算是跪着,我也按着我的想法来。”
龙满儿挑帘望了望窗外,只见马车驶进一片丛林,一阵风吹来,将树上的积雪吹落,飘在空中,似蓬雾般散开。放下帘子,低声道:“这些我也管不了你,只是奉劝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遇事须得留一寸。”
慕容白点点头,正准备挑帘珑出去,转头指着自己的喉咙问道:“其他都很像,这声音却不似,有什么办法?”
龙满儿自袖里拿出一个玉瓶,上写着“悲酥清风”几个字,甩到慕容白手里,道:“将他吹在喉咙上,喉头肿了,你便学着张若虚说两句,那便成了,但始终得少说话才好。”
慕容白抓在手心,转身换了小环,自坐在马车车辕上,手扬着马鞭,在空中甩了个响鞭,身下的骡马奋蹄奔跑。迎着冷风,只想纵声高歌,一想到要学着张若虚说话,这才止住声。打开瓶盖,将药粉撒了一点在喉中,过了片刻,只觉喉咙辣痛,刺得舌头根麻,调了调呼吸,低声道:“吾自十岁闻道,独见天地昭昭?????”
声线果然和张若虚说出来的别无二致,又照着张若虚上次在辩经大赛上说的话,说了一段,确定是无误,这才止住声,拉着缰绳,由着马车慢慢南驰。
上了惊神峰,慕容白特意紧了紧缰绳,马蹄放缓脚步。四周景物徐徐倒退,慕容白看了看边上的悬崖,一阵怒风呼号,仍是往时的阴森可怖。
待到转弯处,抬头往上看了看,那株苍松伸出来的枝桠上,仍挂着几个冰锥,只是没有像往时那边尖锐。停下马车,慕容白跳下去,在身后的马车上看了看,老周他们抱着酒杯,一个个横七竖八地倒在马车内。
将后面马车上的缰绳松了松,在一旁路边捡了一枝腐了的树枝,挽了缰绳插在己马车后缘的一条横梁上,用手轻轻拽了拽,树枝“吱吱”响着。慕容白回到自己马车上,提起马鞭,用力一挥,打在马臀上,那马儿吃疼,一阵急嘶,前腿蹦起,一个腾空,便往前疾奔。
别着左边缰绳,放开右边缰绳,那马头便调转来,往山谷中跑去,身后的马车急转下,缰绳上的树枝断裂,那马车跟着串进山谷十多米,便慢了下来。
慕容白纵着马车向前疾驰,待到个转弯处,只见左边崖脚下,立着个木桩,桩上套着个红绳,顺着红绳往上看去,只见峰顶之上,网兜着一堆硕大枯叶、积雪,慕容白挥手砍断红绳,那网兜便摇摇欲坠,慕容白拽着缰绳“呼哈”一声,马车向前穿出去几米,身后的马车却掩在雪堆之中。
慕容白停下马车,小环、龙满儿携手下了马车,看看身后的积雪,只见马头和两只前脚还在露在外面,“嘶嘶”地喘着气,小环走过去,刨了一些积雪,用刀割断缰绳,那马才从雪地里串出来,在地上蹦了蹦,走到小环身前,拿着马脸蹭着小环的肩膀。
小环咯咯直笑,抚了抚马鼻,笑道:“我们又不是要整你的,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让他们选上了你呢。”说着又围着马身转了转,只见马后腿上,一块指长的伤口,正冒着血,有的顺着马蹄滴在地上,都凝固了。
皱着眉,道:“少爷,我看那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仇,给他们个教训就算了,也不必置人于死地。”
慕容白颔道:“倒是刚才龙姐姐提点了我,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那我也改改我的主意就是。”说着含着手指,吹了声口哨,只见山壁上,十多个蒙着面罩的人,手抓着绳子,顺着山壁滑下来。
领头的摘下面罩,行了礼,道:“少爷,你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