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房外吹来一阵冷风,夹着几片雪花,涌进门里,房内的灯油燃尽,灯芯变黑,一束冷光照在烛台上。霍小蕖穿戴好衣服,来到太和殿。
水云早点上香,屈膝盘坐,在蒲团上念着经。霍小蕖走进来,掐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拜了拜,道:“师傅,不是说今日要上真武山么?”
水云抬起眼看了看,随即又闭上,道:“不急,做完早课再去,也是一样。冬云那里你去看了没有?”
霍小蕖道:“昨晚见了,面色比前要好了许多,我还说在真武山给她找些好药来用用呢。”
水云站起身,将檀珠系在手腕上,道:“真武山上有个叫朱严轩的,调配药物是一等一,只是性格怪癖些,不过你可以找太虚问他要些来,只是这段时间,我得去沉海仙都去,这里的一应事物,你须得多加照应才好。”
霍小蕖点点头,道:“这个师傅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在真武山上住着不下来了,师妹们也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水云皱了皱眉道:“昨晚我左思右想,你也不小了,十三四岁,也该勤加修习才好,不能总想着靠我,哪天我不在呢,很多事,你要着手处理才好,所以我想这两年,你就在真武山上还妥当些。”
霍小蕖一惊,心里思量这可不是师傅的态度,她向来瞧不起真武山上道士,怎会突然让自己上山修行,再者,上了山,哪来的酒喝,走过去,拉着水云的衣袖,撒娇讨好地道:“师傅,我不想跟那些牛鼻子住在一起,你看,冬云交给师妹她们,你也不放心。不如就让我留在这里,修行我自己努力就好,干嘛非得上山去。”
水云笑了笑,揉着霍小蕖的手背,道:“你那些鬼主意,当我不知道?我走了,你还不反了天了,你的师妹们比你自觉多了,送你上山,他们一般管教你,我还省心。”
霍小蕖想了想,嘟着嘴,一幅据理力争的模样,道:“师傅,谁又没给您添麻烦了,您交待的事,哪件我不是妥妥办了,回来给您交差的。”
水云摇着头,笑道:“你也别跟我教礼,算起来,做事你自是没的说,可就有一节,你跟了那算命先生后,便一直有嗜酒的毛病,这次上山,你得好好戒戒才好。”
霍小蕖哑口无言,还想争辩。水云挥了挥手,道:“不须多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一早我便遣人上山去送了信,你便在净月大师门下跟习两年。”说着便转身,跨出太和殿,屋外寒风飞袭,卷着她的衣衫,一阵飘舞,身后束带盘旋半空。
霍小蕖知道铁定上山,心想,反正山上还有两个相熟的,上了山,变着法儿往山下溜就好,哪有活人给尿憋死的,打定注意,便转身回房收拾东西。
正自装点,一个鹅蛋脸的小丫头,扎着个小辫,推开门进来,道:“霍师姐,师傅已经下山了,让你早点出门,也不用带多,几套换洗衣服就好,其他一概不用,真武山上,自有人替你安排的。”
霍小蕖点点头,转身拉住小丫头嬉笑道:“念文师妹,我平时待你们好不好?”
念文娇笑一声,身子后缩,道:“师姐待我们没话说。只是不要时不时叫我们下山帮你打酒才好。师傅也省心,我们也少些骂。”
霍小蕖嗔怒道:“不过打了一两次酒,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哼,以后我也少理睬你们了。”
念文笑了笑,在桌上拿了霍小蕖收拾好的包裹,道:“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回来呢,时常师傅就说,平时有不懂的,便问问师姐,此时你要一走,我们只能自己慢慢琢磨,便是这山上,也冷清了许多了。”说着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好歹没让眼泪掉下来。
霍小蕖见此情景,转头揉了揉眼睛,展眼望着窗外,一片寒风中,空中的雪,少了许多,便道:“这个冬天,倒是格外清冷了,你们在家,记得多看看冬云,那丫头总叫人不省心,一时一刻好不了,师傅和我也跟着想办法呢。”
念文跨出门口,头顶的小辫碰了一下门前的风铃,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道:“是呢,这场大雪下了二十多日,积的雪,比膝盖还高,听说今年这时的南方,也下起雪来了,好多南方人冻死街头呢。”
霍小蕖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修道跟常人也无差别,不过多了些技能,临到了,该怎么着就该怎么着,天上的星宿都排满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归宿。”
念文笑了一声,道:“师姐又给那个算命先生带坏了。”说着抱着包裹,下了台阶。霍小蕖也跟了下去。
走到大门前,霍小蕖见无人值门,便道:“怎么今日连前门也没人看了,师傅走了,你们也跟着偷懒呢。”
念文扬手拍了一下,紧跟着门后转出四五个小丫头,个个手举着红灯,齐声道:“我们可不敢偷懒,偷着来送师姐倒是有的。”说着原看大门的丫头,自身后拿出个巴掌大的葫芦,嘻嘻笑道:“师姐,这是我们几人凑给你的,也不多,但难得得很,早好几年前,我们去雁丝谷玩,见了一头大棕熊,正在一处悬崖上掏蜜,那熊倚靠在崖壁上,一手攀着,一手拿根树枝夹着石块往那蜂窝上扔,飞出来的蜜蜂倒是稀奇,直有巴掌大小,把那棕熊蛰得动了火,一个猛扑过去,跟着蜂窝一起掉在谷中。待蜂王领着蜂群散了,我们去看时,里面还剩着一半的蜜。”
霍小蕖想了想,道:“这里面装着蜜?你们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