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时,庞夫人早早来到房间,正和小环在一旁说着话。朦胧中听见两人说话,也不知说的什么。
慕容白翻身坐起,身上疼痛稍减,庞夫人见状,笑盈盈地道:“刚才跟小环说呢,你就醒了,今天又准备到哪里顽皮去。”
慕容白起身,挨着庞夫人,牛皮糖似的缠在庞夫人身上道:“我都好了许多了,昏睡了这几天,也该出去散散心,顺便去暖烟坞,看看龙姐姐也是好的。”
庞夫人摸着慕容白脸颊,点点头道:“也好,太白已经许了你十多天的假,这倒是从来没有的事。一来见你昏睡不醒,二来也好腾出时间给你打点行装。”
慕容白在庞夫人怀里翻了一下身,道:“太白想的真是周到。”
庞夫人嗔笑一下,道:“无非见你是慕容府的公子,多半还体恤你比武时受伤而已。”
慕容白点点头,小环替他找了件松纹色挡风,慕容白披上。庞夫人站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你出去归出去,千万记得早些回家,晚上你父亲叫你一同用饭,别耽误了。”
慕容白点点头,拿起桌上庞夫人喝过的茶盅,吃了一口。道:“知道了。小环,我们走。”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小环一早让管二叔借了一艘乌篷船,停靠在慕容府后门处。慕容白便携着小环,径直从后门出去,上了船,小环站在船头,拿起长篙点了一下,慕容白只觉船上晃荡,有些头晕,连忙坐在船板上,靠着身后的舱门,道:“环姐姐,你慢点,我们不赶时间的,当做游山玩水便好。”
小环手中长篙打在水面上,原本清澈的河水,泛起道道涟漪,直将岸边映在水中的柳枝弄得稀碎,道:“夫人一早便吩咐叫早点回去呢,你还有兴致游山玩水,你又不说去暖烟坞干嘛,她自然要多嘱咐些。”
慕容白笑道:“这去干嘛的话是万说不得的,说了就不灵了。”
小环见他缄口不说,只得哼了一声,仍拿起长篙点着水面,只是力道小了许多,船身也跟着稳当起来。
一路驶出护城河,再往东行,水道变得曲折,蜿蜒徐流,水岸旁有几块稻田,种着些水稻,上面结满米穗,将枝条压得低垂着脑袋,在不远处,稻田里种着的是些芋头,巨大枝叶倒影在水面上,煞是好看。最远处便是层峦起伏的青山,虽然披了些红黄的颜色,但整体隐在云雾之中,还是以青色为主。
慕容白见此情景,不由站起身,伸开双手,迎面吹来的河风,带着些凉凉水汽,耳畔鸟鸣虫唱,好不舒畅。
走了约十来里,过了一座月形拱桥,河道忽然变宽,右边转弯处,有一片芦苇,此时芦絮迎风飘荡,河面上也铺着层层白絮。慕容白道:“芦广墟到了。”
小环本撑着船,还待往前行,听慕容白一说,连忙将长篙放在河道底下,有力向后一撑,往前划去的小船,这才顿住。小环用长篙打了打右边的芦丛,芦絮四散飘动。片刻后,原本紧密挨着的芦苇,忽然分开两旁,让出一条水路来。
小环捋了捋额上的头,舒了口气,道:“龙姐姐也真是奇怪,老是搞这些东西出来,也不嫌麻烦,好几次,我都是到了前面好远,才调转来。”
慕容白嘻嘻笑道:“也只有像龙姐姐那样的人,才能想出这些办法,谁叫她总喜欢清净呢。”
小环也不理睬,点着长篙折转船身,一径往右边的水道行去,船身一过,身后的芦苇有自动闭合,两人身在芦苇荡中,头顶包着芦絮,抬头想看一下青天也难。
走了约三里水路,面前忽然开朗起来,身边芦苇渐渐变得低矮,很快便消失不见。眼前是五彩斑斓的颜色,小环不由惊叹一声,道:“好美。”
慕容白抬眼看去,只见水道两旁,不知是种的什么花草,藤萝如烟,润草如布,藤蔓交叠处,花团锦簇,一些无名半人高小树,枝叶英绿,树枝上飞鸟不绝,群蜂追蝶,连带天上的阳光也是暖融融的,与芦苇荡外面的情景,大相庭径,心中不由暗自佩服龙满儿的手段。
一路行去,只见河面上时有凸出水面的石头、泥丘,上面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周边青苔肆意滋长,有的如天边皎月,有的似出尘的青莲,连河道尽头的无名山石,也如生在画中,只是隐隐一笔,让人遐想连篇。
终于来到船泊处,有一艘乌篷船正停在那里,船舷上的绳索系在竹子搭建的桥上。
船身靠在桥上,“咚”地一声,慕容白身子向后倾了倾,稳住身形。小环率先跳下船,将船上绳索紧紧系在桥头上,伸手牵了慕容白下来。
桥一应是金竹铺就,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着,头顶是芦苇铺就的屋顶,慕容白伸手在横梁上摸摸那竹子做的风铃,“铛铛”地响了几声。
走完桥,面前是些假山怪石,地上铺着些草皮,金灿灿的,又不像是枯萎的草木。走了十多步,面前是一株榕树,树身曲折,根盘错结,高十来丈处,一座由花草衔接的房子,房顶上青苔细润,房前无门,是一张竹席挂在门前,远远看去,整个房屋的构架,如同一个燕子窝一般。
慕容白跟小环顺着榕树错伏的枝条往上走,说也奇怪,那些枝条正好迈一步便出来一根,倒像是特意做好的阶梯一般。
来到房门前,慕容白敲了一下旁边的榕树干,道:“龙姐姐,在家吗?”
屋内半天没有动静,过了许久,云袖才挑了竹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