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侧身避过,脚尖在水面上点了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左手袖袍一挥,忽从袖口处窜出几道黑影。
黑影来势凶猛,慕容白“哎呀”一声。龙满儿见避之不及,连退数步,双手挥舞,将弯刀停在半空。弯刀随着龙满儿手势疾旋转,划出一道道光圈,阳光下,光圈似水波一般,在半空流淌。
黑影撞在光圈之上,出“嘶嘶”磨耳之声,几条黑影在光圈流转下渐渐消散。正在未散完之际,男子手指快变幻,几条黑影自光圈中汇成一条,顿时亮了数倍。
那黑影轻柔柔地在光圈上转动,龙满儿额上却渗出汗珠,皱着眉,手上动作快了数倍,可仍觉吃力。
黑影忽然晃动一下,龙满儿“呃”地叹了口气,黑影便似蝌蚪一般,顺着光圈的缝隙钻了进去。
只听“啵”地一声,慕容白只觉一股强风吹来,不是脚下定了定,许就被吹倒了。四周众人长、衣袂飘散,各人寻了扶手,这才把持住。
“嘭”地一声,紧着“哎呀”一声叫喊,慕容白抬头望去,只见谢流芳一手推着窗门,一手揉着自己红的额头,不由嘴角一抿,好容易忍住才没笑出声来。
拔眼再往桥底望去,龙满儿几乎快退到船舱,身子一弯,黑影“砰隆”一声撞在船舱门框上,顿时木屑纷飞。
龙满儿舒了口气,收起弯刀,抹抹额上汗水,抱拳道:“冯师兄,你的千里追魂果然厉害得紧,小妹甘拜下风。”
冯焕然立在半空,冷着脸,沙哑着声音道:“你我门派不同,何必称兄道妹,既知道厉害,就把人交出来。”
龙满儿自船舱边上前两步,道:“说起来,苏庄主跟我祖上打的交道不少,连我族中逆贼也跟苏庄主称兄道弟,你既是苏庄主徒弟,我自然应当叫你师兄才对。”
冯焕然转头看了一眼苏苈亭,只见他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道:“少打岔,快把人交出来。”
慕容白见龙满儿不敌,心想此时龙姑娘只好将方元交出来才好脱身,可看龙满儿样子,是不大想交人的,正思量着怎样帮她脱身才好。
脚底忽软绵绵地被撞动了一下,低头看时,只见一只半大黑色羊羔,也不知从何处而来,“咩咩”地冲着慕容白叫了两声。
慕容白抱起羊羔,先顺着羊头摸了两把,对着羊道:“幸亏羊兄来了,便是你能帮龙姑娘脱身,一时你湿了身,先别怪我,总算你做了一件天大好事,来世定可投胎做人。”
那羊双眼朦胧地望着慕容白。慕容白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果然够朋友,好兄弟。”说着伸手在羊羔屁股上使劲一掐,那样吃痛,伸腿乱蹬。
一旁的大汉“哟呵”一声,连忙侧身让过,两手一伸,便抚倒几人,人群中顿时叫骂不绝。
慕容白扣着羊羔前腿,摇摇晃晃地边跑边叫:“哎呀,帮帮忙,这小王八羔子,不知几时从羊圈里出来,只管在人多的地方撒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羔子是它娘的羊头呢。”人群哄笑着让出一条路来。
路一出来,慕容白更加放肆得意地叫着,那羊羔却也不是吃素的,后腿胡乱踢了几脚,有两脚正踢在慕容白嘴里,搞得他一嘴羊毛。
也顾不得那许多,慕容白只管嚷嚷,跟着一个呛誏,人便摊在河岸的石栏上,正在冯焕然头顶。喘了口气,那羊羔忽一扳身,羊身一挺,慕容白猝不及防,“哎呦,我的妈”,手便撤了开去。
冯焕然只觉头顶风声响起,耳边又传来“咩咩”羊叫,连忙翻身,手掌在水面一拍,退出几步,饶是如此,羊羔跌落时溅起的水花,仍湿了他半片衣衫。
龙满儿见时机已到,双掌一推,一股大力拍在水面,脚底船便退了几丈。云袖何等聪明,拿起竹篙,对着冯焕然一吹,几颗绿色芒针便激射而出,奔向冯焕然。
冯焕然退了几步,闪身让过,这一来二去,间隔篷船已十几丈远,追赶不及。
苏苈亭站在比武台上,正欲起身追赶,身旁谢流云伸手稍一挡,苏苈亭便顿住身,“咳、咳”两声,背着手,眯眼望着远去的篷船,不住捻着胡须。
冯焕然翻身上了比武台,人群渐渐散去,只留河中羊羔“咩咩”地惨叫。
慕容白问旁边酒楼老板借了一条长绳,打了结,将羊羔抱在怀中。这才往慕容府里走去。
谢流芳见慕容白抱着羊羔便道:“刚才龙满儿冲你笑呢。”
慕容白斜着眼,道:“那又怎样?”
谢流芳瘪瘪嘴,道:“不怎样,明天就比武啦,你还东奔西跑,此时抱个羊羔回去,当心慕容伯伯揍你个屁股开花。”
慕容白“呃”了一声,道:“不如我把它送给你。”说着双手一抬,将羊羔顺着屋檐扔了上去。
“我才不要。”谢流芳嘴里说着,却伸手接住了羊羔。抱在怀中,那羊羔湿了凉水,又被惊了一遭,躺在谢流芳怀里,瑟瑟抖。
日上正中,慕容白看看地上本斜斜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小,很快便在脚底变成一个黑点,肚中早已“咕咕”乱叫,便往慕容府里走去,后面谢流芳“喂喂喂”地叫着,他也充耳不闻。
来到慕容府门前,只见门前屋檐上的风铃,在阳光中烁烁闪光。偶尔微风荡来,夹着两三片落叶,撞在风铃上,出“叮铃铃”的轻响。
转过角门,一个小厮前来道:“刚刚老爷和6老爷一同回来,说传你呢,可府里上下找遍了,都没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