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变为了“平原”的死亡森林,仍在继续着昨日的决斗。
双方比试了魔法,又派出自己的武将,进行武技的较量。没有魔法,只有冷兵器的激烈碰撞。拳头与拳头的交锋,并不比魔法的较量逊色。
战鼓声从前线传回来城里,仿佛是在饯行。
一队士兵押着隋紫露向阿达姆的港口行进,领头的正是蒋尼尔。隋紫露双手被封魔手铐锁着,表情黯然地看着战鼓声以及战士们的欢呼声传来的方向。
如果不是空气中,仍有闻到腐肉的恶臭,恐怕没人会以为这是一场战争,倒像正在开着一场热闹的运动会。
“还是有留恋的吧。”蒋尼尔话里有话地说。
“师傅,”隋紫露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后说,“我只是有点放心不下她们。”她的那些下属,那些姐妹,大多数也都在战场上。自从她被收押之后,她们便归了新主帅的领导,加入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里。但仍有一些人,或明或暗地选择了反抗。一心只想将她救出。
然而,因为有神将在,此前的任何营救行动,都以失败告终了。今天,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押送的隋紫露的队伍经过街道,一些民众自发地走上街头,默默地送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曾经的阿达姆守护者,其实已经相当于被判了死刑。他们只是希望,国王不要责罚过重。他们相信隋紫露不久就会回来。
隋紫露走到港口,踏上飞船的瞬间,那些送行的民众,只是默默地垂泪。直到一个小朋友,对着走上舷梯的隋紫露,大声喊:“主帅姐姐!”
隋紫露往下一看,是那个三个月前,她曾救治过的小男孩。
他想冲向她,但被士兵拦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小男孩还没有力量挣脱士兵一只手的力量。他流着泪,继续喊道:“主帅姐姐,我不要你走,你快回来!”
小男孩的父母从人群中跑出来,将他从士兵手中拖走了。但他仍不断地喊着“主帅姐姐”。人群起了骚动,有失控的危险。
士兵开始警戒,以武器面对人们。
“大家回去吧。请不要这样。”隋紫露内心激动,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这些人都是她深深爱着的阿达姆的居民。
战争爆发以来,许多人离开了阿达姆,但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留下来。他们一直坚信,隋紫露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个地方。
“燕儿,师傅真的为你感到骄傲。”蒋尼尔看着那些人群说,“就算为了他们,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
隋紫露没有说话,而是加快脚步,进入了飞船。她生怕,再犹豫一秒钟,都有可能忍不住答应师傅。但如果发展成那样,势必会连累师傅。
飞船缓缓升空了。安斯的交通工具比宣泽斯法更先进,已经摆脱了对魔兽的依赖,改以魔水晶为动力源。
隋紫露看着底下的阿达姆,这个视为家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忧伤,泪水终于止不住,滴落下来。随即,又被风吹散了。她就像是一个离家的孩子,最后看一眼居住的房子,还有亲人们的脸。
阿达姆很快变成了大地上的一个小点,终于消失不见了。底下是一片青绿的森林。飞船向着安斯的帝都前进,只需半天时间,便可到达。随行的士兵,只有一个队长。这次押送任务,因为有神将在,士兵们都显得格外轻松,没有半点紧张感。
毕竟很难想象,面对神将,还有人敢劫持飞船。
隋紫露站在飞船甲板上,虽戴着封魔手铐,但她的美丽,依然比阳光更耀眼。
蒋尼尔背着手,站在她的身旁,长长的胡须随风微微飘动,做最后的努力道:“燕儿,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隋紫露看着他,强颜欢笑:“师傅,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可惜,燕儿不能继续侍奉你老人家了。辜负了你对我的……”
“你并没有辜负师傅。”蒋尼尔做了个动作,阻止她说下去,“为师刚才说过,你是我的骄傲。有你这么一位弟子,我此生也算没有白活。这件事,你也并没有做错。为师也恨自己的无能,没能阻止这场战争。竟为了一个传说中的魔法师,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人。”
若是在过去,她会将陆天雨认定为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必须消灭。但现在,她觉得陆天雨也是受害者。这场战争的根源在于人的贪欲。所谓的再生魔法师,归根结底,只是其中的一根导火索。不管有没有陆天雨,战争总是难以避免。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总是这么轻易地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毁灭他人。
“师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隋紫露想到了陆天雨以后的命运,不管是安斯还是宣泽斯法赢得这场战争,他的未来都不会轻松。
“燕儿,”蒋尼尔轻轻地捋一下胡须,“如果你当这是临终遗言,为师可不会答应你。”
“师傅,燕儿是认真的。”隋紫露严肃而认真地盯着蒋尼尔,“我知道,是师傅的话,一定会帮助他。”
“帮助他?”蒋尼尔好奇地道,“难不成,他是燕儿隐藏的心上人?”
“不是……”隋紫露不由得羞红了脸。
“你可骗不了为师。”蒋尼尔笑了,“脸都红成了火的颜色。”
“师傅,他是我的朋友。是宣泽斯法青云帝国魔法学院的一名学生。”蒋尼尔接着说,“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希望师傅都不要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