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雨离开院长办公室,一个人回了宿舍,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里。连花连锁来敲门,他也没有察觉到。那枚代行者之戒——姑姑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就放在桌面上,散发出玫红的亮光。那光,美得有些虚幻。
他关起门来,好想大哭一场。可是,眼泪流不出来,嗓子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好像干涸了的河流,不再有水的存在,只有龟裂的河床。感觉……好像心里突然多了一个洞。
一个黑洞。可以将整个人吞噬掉的黑洞。
他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直到黑夜降临。房间里渐渐看不清东西了,只有模糊的影子。大厅墙上的魔晶眼就像一块小黑板。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很执着,似乎铁了心,不开门绝不会罢休。陆天雨只好木然地移步到门口,门一打开,却是白飞雨。
“你没事吧?这魔法灯也不开起。”
“是你。”陆天雨的话里没有半点意外之情,平淡得就是谁来都无所谓。
“是我。我担心你有事,所以过来看看。”白飞雨将魔法灯开启,大概为了缓和这屋里沉重得过分的氛围,又开起玩笑道,“不过,我好像担心得有点多余,我忘了,你就算想死,恐怕也做不到。你……”她突然意识到,实在不该提到这个“死”字,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结果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陆天雨坐回了沙发上,对她的话,一副完全无动于衷。
“这是你姑姑留给你的代行者之戒?”她看着桌上的戒指,其实是明知故问,试图打开话题。但马上又意识到,这也是与死亡息息相关之物。
陆天雨木然道:“是。”
“这个可是你姑姑的荣誉,”发现陆天雨并没有排斥聊这个,她接着说,“她一定是希望由你来继承她的这份荣誉。”
“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白飞雨微微有点吃惊地盯着他,说:“人只要活着,就不能轻易言死。不管是谁,不管发生了什么,人都应该努力活下去。”
“那你告诉我,我姑姑她为什么会死?”陆天雨眼光灼灼地盯着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要学会顺其自然。”
“因为我回到这个世界,所以姑姑她才……如果没有我……”陆天雨看着自己的双手,再次强烈地感觉到,是自己给亲人招致了灾难。如果没有自己,父母不会出事,姐姐不会被抓,姑姑当然也不可能发生意外。”
“你错了。你姑姑这一生,过得十分精彩。你可知道我,她刚将你从机械世界带回来那天,她有多担心,又有多开心吗?高兴得就像小孩子一样,一点也没有代行者的样子。我和她相交十几年,从来没有见她那么开心过。她的哥哥,也就是你的父亲失踪后,我甚至都没有见到她笑过。在你离开学院这段时间,我们也有过几次联系。每次聊到你,她都很兴奋。她说,能找到你,她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她也始终相信,你将来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人生之道,绝不会重蹈再生魔法师的覆辙。如果你真的以为,是你的存在,招致了他们的不幸,那你可就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陆天雨默默地听完,虽然人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任何安慰的言语都会失去它的功用,但能够了解到姑姑生前,如此关心自己,他感觉心中的那个黑洞稍微变小了一点,意外地获得了一点点填补。
“能跟我说说,姑姑更多的事情吗?”陆天雨这时候,不禁有点懊悔,为什么以前有机会,不能好好地去了解一下姑姑的为人。班主任曾经告诉过他,姑姑是代行者的身份,那时候他才了解到姑姑身份的尊贵。但除此以外,他竟完全没有去了解更多。
人总是这样,对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不会去张开怀抱去拥抱的,只有意识到彻底失去,一切无回挽回了,才知道原来那些可以触手可及的东西有多珍贵。
“这个,当然可以。”白飞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过,我可是有点肚子饿了,能不能陪我去餐厅,一起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聊,你姑姑的事,可是十天十夜也说不完的哦。”
陆天雨本不想去吃晚饭了,但为了听姑姑的事迹,便决定陪她。二人离开房间,正好碰上巨叔。见到陆天雨,他十分惊讶,选拔赛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了。那以后,陆天雨所在的小队,成为了他们这些参赛选手特别关注的对象。虽然他们已经惨遭淘汰,但陆天雨在选拔赛中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所有参赛选手的注意。私下里,谈论的都是陆天雨小队。
然而,令人感到不解的是,陆天雨和校花花连锁失踪,接着最强的萝莉也消失不见了。他们的小队,只剩下上官天龙与牟喜利,还有纪律委员会的老大风铃雪。
他曾听到一些传闻,说陆天雨在古通斯镇用魔法打伤了平民,已经被押往刑庭院,正在那里面关着。他当然不相信这些谣言,毕竟,如果是学生触犯了禁令,学院一定会有所公布。而且,三个人失踪后,作为纪律委员会的会长,居然没事人似的,照常工作。因此,他们纷纷猜测,比较合理的可能是,他们一起去了某个地方修炼去了。正像其他所有获胜的代表队一样,日常生活变成了艰苦的修炼。选拔赛后后,学院开放了教学楼一百五十层以下的所有楼层,专供获得比赛资格的队伍修炼。
现在,突然遇到陆天雨,他就像见到了鬼魂一样。他呆立着,站在过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