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忆然和也鲁抵达秋仪之府上时,几桌席面已在院子内铺开。/p
仪之远远望见忆然来了,赶忙跑过去,一把将她拉到一旁,说道:“我就知道你在捣鬼。我且问你,那日你在义父跟前说了我些什么坏话?害我被义父一顿教训!”/p
忆然早已看见自己亲手做的那只歪歪扭扭的荷包正挂在秋仪之腰际,心情顿时好了一半,瞋目望了秋仪之一眼,说道:“你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说吗?”也不等仪之回答,又指着院内的几个人问道,“那几位我还是头回看见,你怎么也不引见一下?”/p
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然不便再多质问,秋仪之只好顺着忆然的话,把自己刚招安的赵成孝等人逐一介绍给忆然。赵成孝手下二三十个人,大名不过是阿猫阿狗之类农村的粗鄙名字,江湖山的绰号倒是十分威风,不是叫什么“九尾大鹏”、“铁头蛟”,就是叫“八臂罗汉”、“青面鬼”。这些人一个个面目凶恶,不是脸上一条大疤,就是浑身布满刺青,若是走在街市之上,附近路人怕都是忙不迭地回避两旁,街边店铺说不定都会主动送上孝敬。/p
可是渤海来的忆然郡主却最喜欢这些江湖豪客,见他们粗犷的样子,觉着比中原那些酸腐书生要亲近多了,于是毫不客气地招呼他们几个坐下饮酒。/p
秋仪之不胜酒力,略喝了两碗酒,便独自一人靠在椅背上,静静观看众人大快朵颐、把酒言欢。/p
酒过半巡,众人因都是新入幽燕军中效力,便乘着酒性提出要在义王子殿下面前显显自己的本事。军中士兵的武艺讲求协同配合、整齐划一,秋仪之是十分熟悉的,可这江湖上豪侠的功夫他却从未见过,一挥手便欣然应允了。/p
于是这些江湖豪客一个个拿出看家本领。有轻功了得,一纵一跃就能上房揭瓦的;有身怀“铁头功”本事,一粒光头能够开碑裂石的;有精通暗器,一挥手之间就能将十只酒碗同时用石子击碎的;还有一身硬功护体,刀劈斧砍不能破其半点皮肤的。/p
秋仪之见了大惊失色,心想若是自己手下有一万,哪怕只有三千这样的士兵,那便能纵横于天下了,因此忙叫来赵成孝问道:“不知练成这样的功夫,需要多少时日?”/p
赵成孝脸色黝黑,从小被叫做赵黑子,豪饮之后,脸上没有半点红晕,答道:“如果不是天生练武的材料,练到这样,怎么着也要二三十年。还有你看那个玩硬气功的,那是童子功,万一破了身,一根针就扎漏了他……”/p
秋仪之听了,这才释然,心想:这武功如此难练,怪不得历朝历代没有以奇功异术练军的,即便是请了武术名家在军中担任教师,也不过教习些最基础的棍棒刀剑功夫。/p
一旁的忆然却最是争强好胜、心高气傲,平时说说话还要跟秋仪之斗上几句嘴,今日见中原豪客这般卖弄本领,一股傲气油然而生,手肘轻轻捅捅身旁的也鲁。也鲁知道自家郡主的心意,喝干手中的酒碗,“腾”地站起,朝众人团团一揖道:“众位武艺高强,令在下眼花缭乱,我也鲁也没有别的本事,只有力气大而已,还想向诸位领教领教。”/p
众豪客均是江湖上混久了的老手,当然听得出也鲁口中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又想着练武之人有“一力降十会”之说,禁不住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叫这鞑子难堪。/p
忆然见众人被也鲁一句话就撩得火起,便笑着从袖中摸出小半个拳头大小一块狗头金,说道:“中原有句话叫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样吧,也鲁就和大家比试扳手腕子,谁赢了,这块黄金就归谁!”/p
席面上二十多个人本就是山贼出身,见这么大块黄金,没有不眼前一亮的,早有人端来一张桌子,要跟也鲁比试。没成想这也鲁居然力大无穷,这边一连上了八九个好手,竟然没有半个能够能让他的手腕有半分偏转的。/p
也鲁倒也客气,见一时再无人敢来挑战,双手一拱道:“承让了,多谢各位手下高手留情,我也鲁先干杯为敬!”将上前比试过的一个个羞得面红耳赤。/p
也鲁刚拿起一碗斟得满满的酒,还未抬手去喝,却听一人朗声说道:“且慢!”。这声音虽不响亮,却十分浑厚,也鲁循声望去,正是赵成孝黑着个脸站在那里。/p
他也不多说话,径直走到方才比试膂力的桌子前,摆好了架势,就等也鲁来战。也鲁见了,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半蹲在赵成孝对面,伸手就与赵成孝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略一使劲,竟好像徒手推山一般没有丝毫动静,心想此人与众不同,于是定下心来认真应战。/p
此二人凝神聚气,将浑身力道集中在手腕上,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也充血鼓胀起来。这边也鲁长满胡须的大方脸已憋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好似要喷出血来。那边赵成孝一张黑脸绷得似要裂开,颧骨上的肌肉一跳一跳,显得十分狰狞。/p
众人都围上来,一面目不转睛地看,一面议论纷纷。/p
“没想到我们老大力气这么大,以前怎没见他显摆过?”/p
“那是你眼瞎。当年火并‘花眼豹子’的时候你没瞧见吗?那‘花眼豹子’一身擒拿功夫出神入化,老大一转身就死死掐住,把他活活按死在泥地里,这力气……”/p
“我看老大也悬,我刚才使了吃奶的力气,愣没摇他动一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