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淼颔道:“那我们也要行动,越早离开岭南道越好!”/p
秋仪之答应一声,招来赵成孝,刚要下令整顿队形按来时的原路,向北进,却听身后传来声音道:“三殿下、义殿下请留步!”/p
秋仪之听了一愣,忙循声望去,却见身后一座山岗峭壁之上,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华美之人,在岭南道军士的簇拥之下,朝自己大声喊话。/p
定睛望去,却见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还病得七死八活的岭南王郑贵,然而他现在的神色甚是英伟,同一天前那个病得只剩下半口的的岭南王好似拍若两人。/p
却听岭南王继续说道:“两位,老夫尚且未尽地主之谊,何必不告而别呢?”/p
秋仪之听岭南王声音中气十足,隔开十丈来高的山峰和二三十步远的距离,依旧让秋仪之听了个清清楚楚,岭南王之前的重病显然是装出来的。/p
秋仪之知道自己中了计,嘴上更加不肯吃亏,听岭南王这么说,刚要反驳两句,却被身旁的三哥郑淼抢了个先,听他说道:“叔王,你勾连天尊邪教,意图反抗朝廷,我们离开,乃是为叔王着想,不让叔王身边宵小之徒起了非分之心。我虽是晚辈,也想请叔王悬崖勒马,这就将反贼温鸿辉交予朝廷,之后万事好说话。”/p
郑贵听了,放声大笑:“好一张利嘴,老夫没看错人,能从我这天罗地网之中逃遁出去的,果然有些本领。不瞒你说,若是我皇兄身后是一位平庸之主,老夫或许还能等等。我皇兄是个明眼人,以贤侄的才干,将来的皇位十有八九就是你坐了,到时候我的子孙必然不是你的对手,老夫若不先制人,怕我岭南王府一系再无安身立命之所了。”/p
郑淼听了心中一酸——指挥军队逃离险境的并不是自己这位皇帝膝下三殿下,而是秋仪之这个螟蛉下的义子——口中却说:“只要叔王离了岭南道,小侄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叔王还有几位兄长,必定能够富贵始终。叔王不信,且看看河洛王叔叔,像他这样享受荣华富贵,不也是一桩人间美事么?”/p
郑贵又大笑几声:“老夫在岭南道,才是岭南王;老夫是岭南王,你才不得不保我的富贵;若老夫离了岭南道、不是岭南王……哼哼!老夫年轻时也是帮朝廷做过事的,朝廷信誉如何,我比你清楚!”/p
这几句话竟将郑淼说得无法反驳——朝廷无论是对草民、官绅、仕宦,乃至藩王皇亲,小恩小惠大抵不会吝啬,可是触及自身利益统治时候,却是冷面无情,说话从来没有算数时候——自己在这边固然诚心答应了,到时皇帝翻起脸来,自己之前的承诺便好似废纸一般。/p
岭南王郑贵站在山岗之上,远远俯视郑淼,却仿佛近在咫尺将他的内心看了个通透一般,哂笑两声:“三殿下伶牙俐齿,看来也无话可说了吧?老夫说的是事实,便也无以驳斥。好了,今日你们能够从石城里头逃到这里来,便是老夫吃了亏、落了后手,你们走吧!将来你我叔侄再次见面,必然是在沙场之上、兵戎交锋,到时候还望能看在今日缘分份上,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吧……”/p
秋仪之见岭南王郑贵这样风采肚量,定然是今后一个难以战胜的劲敌,若不能趁早将他杀掉,说不定改天就会死在他的手上。/p
于是秋仪之暗暗叫过尉迟霁明,低声问道:“霁明,你的暗器能打到岭南王那边吗?”/p
尉迟霁明估摸了一下距离,答道:“距离太远了,又是从下往上打,就算能够着,也打不死他啊。”她顿了顿,“弩机应该可以,就怕射不准。”/p
秋仪之点点头,又挪步到孟洪身边,命令道:“孟洪,你这就瞄准岭南王爷,若是一箭把他射死了,你就是大汉的功臣,妥妥帖帖封你一个四五品的大官。记着点,动作要小,一箭射不中岭南王,便再无机会了!”/p
孟洪听了,眼睛一亮,悄悄拉开弩机,选了一支崭新的弩矢,闪身躲到一面巨盾后头,缓缓举起手中劲弩,小心瞄准了一番,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屏住,轻轻扣动扳机,随着弩弦一振,那支精心挑选过的弩矢,便朝岭南王面门射而去。/p
眼看一生叱咤风云的岭南王郑贵,便要被这根不起眼的弩矢夺去性命。/p
却见他面前黑影一闪,那支犀利无比的弩矢竟凭空消失,不光山下站着的秋仪之等人,就连岭南王本人也被吓得退后了半步,惊问道:“怎么回事?”/p
却见那黑影伸直了右手手掌,平摊在岭南王面前,说道:“王爷请看,这东西差点害了你的性命!”/p
郑贵见这箭矢尖头寒光闪闪,顿时有些后怕,立即从那人手中抢过弩矢,折成两截,从山顶扔下,说道:“好小子,是谁敢暗箭伤人,快给老夫站出来!”/p
秋仪之挺身而出,说道:“王爷,暗箭伤人,是我不对。可是王爷勾结邪教教主,可算是大汉子孙所为?”说罢,秋仪之伸手一指方才救了岭南王性命的黑影道,“这位尉迟家的前辈,该现身了吧!”/p
那黑影晃动了一下,随即走上半步,将头上披着的黑色斗笠取下,笑道:“不愧是义殿下,去年老婆子险些被你逼得在长江底下喂了鱼,没想到居然还惦记着老婆子呢!”/p
这穿了黑衣的老女人乃是尉迟家的一位前辈,武功卓绝更在尉迟霁明之上,她说话柔声细语,然而吐字清晰,隔开几十步的距离,依旧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