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贤弟的主意,是要将殷承良毒死算了?”郑鑫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秋仪之,问道。/p
秋仪之也是毫不怯场,用力点点头,说道:“是的。还请大殿下这就将殷承良方才所说的话,找个书办录成一份笔录,让他连夜签字画押——这样就算是有了凭据。到时候再赐他一壶鸩酒,也干碍不了什么大局。”/p
郑鑫一边听一边点头,却又问道:“只怕他这样死法,愚兄没法在父皇那里交代过去……”/p
秋仪之听了一愣,没料到这个权势熏天的大殿下郑鑫,居然还长了这样小的一颗心眼,于是心中暗自摇摇头,说道:“何须大哥承担,皇上要问起来,就说此事是小弟做的。反正小弟自作主张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来。”/p
郑鑫不是笨人,听出秋仪之最后半句话中颇有几分不满的意味,忙道:“贤弟这就想偏了,有大哥在此,岂能叫贤弟一人承担责任呢?既然贤弟有意留殷承良一个全尸的话,那大哥也不能驳了贤弟的面子。”/p
秋仪之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轻飘飘地落一个人的生死,同那些草菅人命的盗匪、酷吏也没什么不同,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的恶心来。/p
于是他赶忙向郑鑫拱手作揖道:“大哥,没想到这件案子办理得如此顺手。今日只等殷承良签字画押,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商议的了。这几天小弟热气熏得昏了头,浑身不舒坦,这就告辞了吧!”/p
郑鑫想想也确实没有什么还要留秋仪之说的,便顺水推舟道:“既如此,那贤弟就先回去好了。若事情有变,愚兄再来相请不迟。”/p
秋仪之有了这话,便又行了个礼,退出了这座栖霞寺。/p
往后几日,秋仪之还真的是一语成谶,受了暑气、得了热病。/p
秋仪之这病虽然不重,却令他不时头昏眼花、咳嗽不止,偏偏郑鑫三番两次地请他过去审案,秋仪之推辞不得,只好强撑着病体到金陵城中的江南道府衙门中去听审。/p
主犯殷承良在同郑鑫、秋仪之谈话完的三天后,就服毒自尽了,另两个关键人物蔡敏、李慎实也早早定了罪,秋仪之听审的都是些殷承良点到名字的江南官员。/p
殷承良生前果然是对江南官场了若指掌,凡是被他点到名字的官员,不用仔细查问,就抖搂出一屁股的贪腐案件来。而这些案件又都不是单人作案,并且这些被检举出来的官员,为求自保无一例外都将同谋供述出来。/p
这样一来,案件审理的进度就出乎意料地迅,顺利的时候一天就能办理一件案子。/p
秋仪之见郑鑫办理起案子来愈得心应手,而自己对此案却是越来越意兴阑珊,于是便告了家,专心在林叔寒的庄园里头养病。/p
郑鑫那边倒也没有全然将秋仪之架空,见他不能日日到大堂之中升堂听审,便不时派人将紧要重大案卷的卷宗送来让他过目。/p
秋仪之见这些案卷都是郑鑫审定批阅完毕了的,自然也不会再多提什么意见,草草看过一遍之后,就退了回去。/p
倒是林叔寒也趁此机会,了解了一些案件的详情。/p
这个“半松先生”林叔寒是个恃才傲物,却又口无遮拦之人,看过几分卷宗之后,便对秋仪之说道:“秋大人,你的这位大哥,心底倒是瓷实得很嘛!”/p
秋仪之手中正拿着一本闲书,有意无意地翻阅,听林叔寒这么说,也不放下书,眼睛抬也不抬地问道:“林先生此话何解?”/p
林叔寒一边摇着手中折扇,一边说道:“大人难道不觉得,大殿下落这些犯官,有些进退失当么?”/p
秋仪之依旧没有手中书册,答话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大哥这几天审理的案子,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哪能桩桩件件都办到天衣无缝呢?要是放到由我来办,说不定看见这样堆积如山的案卷,都已经晕了过去。林先生就不要鸡蛋里头挑骨头了。”/p
林叔寒也是个嘴巴上头不饶人的,听秋仪之似乎在说自己无事生非,立即气鼓鼓地将折扇收拢,举例道:“秋大人可否记得一个叫王镜清的?”/p
秋仪之也是好记性,确实在案卷当中看到过此人的案情,便道:“记得。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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