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要夺取蔡敏的官职了。/p
这越州州牧,是个不大不小的五品官,放在京城之中毫不起眼,却已是越州府内说一不二的大官了——蔡敏当初为了得到这顶乌纱帽,三赴考场才取了全国第二百五十四名进士;因排名靠后,蔡敏又不知钻营折腾了多少年,才换来这样的职位。/p
这顶乌纱帽,蔡敏当然是舍不得的,然而现在却没有半点让他反抗或是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头上官帽摘下,又恋恋不舍地放在郑鑫面前的几案上,踱到昔日的下属李慎实身旁,低着头噤声而立。/p
李慎实见蔡敏因自己的举被夺了官位,又与自己并排而列,似乎忘了自己性命还在旦夕之间,嘴角居然扬起微笑来。/p
这样微小的表情,也逃不过郑鑫的双眼,却听他对殷承良说道:“殷大人,看看你属下的这两个官员!犯了这么大罪过,居然恬不知耻,还有脸在这里笑!”/p
殷承良现在是自顾尚且不暇,只巴望着郑鑫亲手点起来的这把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余地替自己的两个下属开脱?/p
于是他赶紧起身,略略作揖道:“大殿下教训的是,都是下官御下不严,有负圣恩,还请大殿下责罚!”/p
郑鑫斜眼睨了殷承良一眼,说道:“你脑筋还算清楚,你的罪过,且容我事后再议!”/p
他又对跪在堂上的妙真说道:“妙真,你方才说你也知道蔡敏小儿子生母的底细。那你现在告诉本殿下,蔡敏说的可是真的?”/p
妙真似乎饶有趣味地笑着说道:“贫道同‘慈云观’中的几位师太也是常有走动的,蔡大人也算是光明磊落……”/p
她说道“光明磊落”这四个字,忽然失声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接着说道:“他确实是在慈云观中借了一位师太的肚子生了个儿子。至于这位师太到底是谁,是否还存活在这世上,贫道就不得而知了。大殿下若要查明实情,还须找这慈云观中的人问问。”/p
郑鑫听妙真说得言之凿凿,料想她也不是在有意诬陷,便问蔡敏道:“蔡敏,妙真说的可是实话?”/p
还未等蔡敏说话,却听妙真又道:“然而,蔡大人有些话,却同贫道知道的并不相同。”/p
郑鑫听了,忙将头重新别回来,问道:“有什么不同,你倒来听听。”/p
妙真一笑道:“贫道在这里跪了好久,又说了许多话,早已是口干舌燥。能否请大殿下大慈悲,赏我口水喝,也好让我如实道来?”/p
“这个容易。”郑鑫答应道,便叫了在堂上站班的一个军佐,倒了碗凉水过来,等妙真喝完,这才说道,“水你也喝过了,有什么话,就说罢!”/p
妙真笑道:“谢殿下赐的甘露。蔡大人方才说,因是自己无后,这才动了借腹求子的念头,贫道看这话说得就有些偏颇了。”/p
“哦?那你说蔡敏同道观里头的道姑污糟成一团,却是什么原因?”郑鑫迫不及待地追问道。/p
他话音未落,却听堂上一个听审的官员说道:“大殿下,下官有话要说!”/p
郑鑫抬眼,却见一个身穿七品服色的青年官员,从队列之中从容站出,朝郑鑫深深作揖,随即昂挺身而立。/p
郑鑫见此人虽然位卑职小,倒也是颇有器宇,不怠慢,便道:“说话者何人?先通报姓名。”/p
那青年官员说道:“下官郑庭航,是今年恩科六十九名进士,点为工部员外郎,派在江南道负责漕运维护事宜。”/p
(郑庭航——孙嘉淦)/p
秋仪之今科进士取的名次甚高,无论列队传胪还是鹿鸣宴都同郑庭航这六十名开外的进士相隔甚远。/p
因此他定睛仔细看了看昂然站在堂前的郑庭航,见他虽颇有气度,面貌却极普通,甚至有些丑陋,实在记不起自己的同年之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p
却听郑鑫说道:“郑庭航……你既是国姓,可是皇亲?”/p
郑庭航略略拱手道:“不敢。下官不过是大汉普通臣民而已,姓氏取自父祖,不敢高攀皇室。”/p
郑鑫听话话语之中不卑不亢,便也正色道:“方才你说有话要讲,可知现在是在审问要犯,不可随意搅扰,你可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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