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了,唯余一道光。
那光很亮,一往无前,直贯天际,那度能越人类的一切幻想,那凌厉能勾起人心中最深的恐惧。
透过黑暗,又透过黑暗,透过了千万重的黑暗,没有什么能将其阻隔,终于将那黑暗撕开了一个口子!
“咔。”
一道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上方某处透出了一道微光,周遭的万千剑芒都如同烈日下的薄雪,悄然无痕的匿去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令吾抬起头,沐浴着那道细如游丝的白光,露出了一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他抬起右手,如拉弓一般,在手心蓄了一道淡淡的青芒,而后不顾浑身的痛,双指如电般朝着天空灌出!
“山河七断——擎天断!”
剑芒升空,劲风刺耳,这最后一剑犹如压倒黑暗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剑出,周遭一切都破碎了!
所有的黑暗裂成了如同实质性一般的碎片,在同一瞬间,出了“喀”的一声,而后齐齐散开,如同风暴后的暗雾,又似夜空下的迷蝶,漫天挣扎的飞舞着。
飞舞着。
一切散去,世界再次温暖明亮了起来。
两人再次安静的相对而立,仿佛从未挪过脚步一般。
只是令吾多了一身骇人的血污,仿佛一个血人,脸上却依旧擒着那份未曾散去的张狂。而对面的钟山老人虽说浑身上下看上去完好无损,但眼中却再无那精如利刃的威芒,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黯淡无光的双目。
“没想到,世间竟有此等奇特的招数。”
令吾看向自己那几乎被血染红了的双臂,双手握拳,一道淡绿色的光芒泛起,各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恢复着,响应的,每次恢复一些,自身的气息也要弱上一些。
“我若没猜错的话,那幽暗空间的剑气并非你所,而是你以残忍与决绝的杀念,与我心中杀意共通,那些剑气其实是由我自己所生,是以无形无迹,亦无可躲避。”
钟山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悲戚。
“而之所以你轻易不想使出这一招,那是因为这一招并非内力与势的比拼,而是一种杀念之斗,而那解剑古经也并非是什么慈悲武功,而是欲以前十二招慈悲武功压抑人心中所有的杀念与残忍,目的便是祭出这决绝的一招——剑雨天!”
令吾松开双拳,绿芒散去,身上伤势也恢复了小半,衣衫上的血却还未凝,被温柔的晨曦照出一片橙红。
“你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那是你已对这套武功浸淫已深,你不甘心,也不相信,这解剑为名的慈悲武功尽头竟然是决绝的杀念,哈哈……这是多大的讽刺?!”
“而正是你的种种不甘与犹豫,才使这原本几乎完美的一招‘剑雨天’露了破绽,方才有此败!
“你不想用,你也不敢用!你生怕用出这招剑雨天后,便再也守不住你那可笑而脆弱的从善念头,你怕残忍与弑杀再次占据你的心,你怕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令吾再次抬起头,脸上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狂傲:
“人生而为恶!而恶,生而该死!”
晨风吹过,却吹出了一阵亘古永存的凄凉。
“我败了,你动手吧。”
钟山老人嘶哑的说道。
他卸去了全身的防备,虽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败了,他败得很透彻,不仅败给了敌人,更恐怖的,他也败给了自己。
那股深埋心底的弑杀情绪涌出时,他感受到的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来自于灵魂的兴奋。
在那时,他便已经败了。
令吾缓缓的走上前,微笑着抬起右指,在钟山老人的左胸轻轻的画了一个圈,却不使力,只是静静的站着。
沉静了许久,却也未曾动手。
反而收了手,附在了背后,沉沉的道了句:
“出来吧。”
地上的砂石簌簌的抖了抖,仿佛在用它们特用的方式做着积极的回应,除此之外别无声响。
“大石后面的小子,你武功不错,若非我刚刚破那剑雨天时你卸了力,恐怕连我都没现这里竟藏了人。”
“过奖!”
一道清亮的答应,一少年从数十米外的大石后面走出,冷静而无畏的走到了两人身前。
正是铁风。
他来此已有些时候,也目睹了那恐怖而诡异的剑雨天,他虽未和令吾一样深陷黑暗,但也遥遥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心底的恐惧。
这两人的交锋,让他完全插不上手,饶是他武功大进,却也清晰的明白,自己与这两人正面交锋,恐怕都抵不过两三招,如今藏身处被人道破,只得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小家伙,正邪之类的大道理我不想和你讲,你曾说过,你要扫除这天下的恶人,可否?”令吾转过头,问道。
铁风眼神扫过两人那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狼狈面容,轻轻的点了点头:“没错。”
“我知道,我所作之事,恐怕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懂,人之恶念会随着岁月积累增长,我们这些不老不死的存在,将是这世上最大的隐患!”
“过去或许你不信,而如今你也看到了,这老家伙一心问道数百年,只求渡己心,终究还是一招之下便被那心中的恶击败,其实就算没有今日,那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若有朝一日我不在这世上,而他们还在,这些恶念与杀心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