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路易的肚子发出了不争气的叫声,因为幼年淘气常常被魔鬼老妈关小黑屋饿饭的缘故,他对这种声音倒不像一般他这种出身的人那么陌生,但是熟悉不代表可以忍受,特别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极目远眺,仍然看不到任何村庄的影子的情况下。
“离开了老妈的魔爪还会遭遇饿肚子”这种悲惨的境遇,是路易先前没有想到过的,有些人觉得离开中国都是外国,路易觉得离开纽斯特里亚都是充满了光明的土地,然而……他现在是离开了,所见到的土地有没有充满光明他还不知道,没有人是他已经用自己空空如也的肚皮证明了的。
“呱!呱!”洁白的海鸥吵闹着从头顶飞过,沿海那永无休止的强劲海风一刻不停地吹拂着他们和脚下的沙土,让本来就疲惫而饥饿的流亡者们更觉得步履艰难,他们当中没有一个种过地、放过羊,即使是织匠的儿子米拉伊也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他们对荒野求生只懂得一点儿书本上的知识,他们既没有在旷野里靠自己生存下去的经验,也没有长途徒步的体力,他们对这些根本就毫无准备。
他们准备的是乘船直赴真理的异国,然而他们所弄到的那艘船却不符他们的野心,那是一艘被设计用来在内河跑运输的小船,根本不适合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航行。虽然他们觉得乘上船然后趁夜开出去就万事大吉了,但显然大海不这么认为,他们一出港就遇上了暴风,好几个追求真理的小伙伴就这么还没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就喂了鱼。
等路易在阳光下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能找到的同伴就只剩下米拉伊了,后者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幸而路易在学校里别的功课学得不咋地,必考的人工呼吸还是学得及格的,米拉伊醒来后,他们就一致同意,按着万恶的大魔王开设的学校里所学的书本知识。沿海岸寻找河口,再沿河流寻找村庄。
走了一天后,他们就深深地怀念起大魔王的监狱了,那里没有这么猛烈的狂风。没有这么炽热的阳光,那里还……还准时开饭!
后者本来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现在却是遥不可及的了,两个追求真理的小伙伴,一天下来就在落潮后的小水潭里抓到过三条巴掌大的小鱼。几只婴儿拳头大小的海蟹,以及一些石头上寄生的贝壳。他们在军训里学过如何在野外升火,可是他们身上没有剩下打火石,唯一的选择就是生吃。
因此,当他们在日落时分,远远地看到一座冒着炊烟的小茅屋的时候,那种激动到流泪的心情,没有他们那种遭遇的人类,是很难理解的。
茅屋属于一个垦荒的农民,他在一条通往大海的小河边建起了这座茅屋。并将自己的一家子搬到了这里,开垦了一块小小的土地,还养了几只山羊,他身板结实、开朗而且健谈,他用羊奶招待了两个饥肠辘辘的流亡者。
“原先这里是一个大村子,但是异教徒来了,劫掠焚烧了她,几年以后他们又来,又来,树上的果子就这样教他们都摇光了。侥幸没被抓走的人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我的爷爷就在那时候流着泪抛弃祖传的土地两手空空地投奔到芬贝陶修道院长手下的,不过现在好了!纽斯特里亚光荣的海军狠狠地揍了那些强盗!他们再不敢在这块土地上露面了!未来,我们这里兴许会因为和纽斯特里亚临得近。跟幸运的兹戈赫一样发展起来——十年前那里和这里一样,因为被该死的异教徒劫掠的缘故,除了村庄的废墟、野鸟和野羊就什么都没有——可是现在那里托纽斯特里亚海军的福和圣奥布里的庇佑,不再有劫掠的事儿,有了一个很兴旺的海港,旅人们都说。那里现在有了一个大集市,又有市政官,全国的商人都到那里去购买纽斯特里亚来的货物……”
两个刚刚从纽斯特里亚逃出来的蠢孩子目瞪口呆。
“你们不信么?这可是那位可敬的修道院长亲口跟我讲的,他对我说,戈德克,你想回你的老家么?我说,老爷,那里有异教徒的海盗啊,他们杀人不眨眼。可敬的修道院长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光荣的纽斯特里亚托着真正的神和圣奥布里的福,已经打退了那些异教徒,不会再有劫掠的事情,你的老家马上也要跟兹戈赫一样兴旺起来了,我知道你是在那里出生的,所以我派你到那里去,开垦荒地,为路过的旅人准备食物,叫他们下次到修道院来看看有什么货物可以交易,我就听了修道院长的吩咐,带着全家到这里来了……”
“纽斯特里亚并没有真正的神,”米拉伊嚷嚷道,他喝了些羊奶之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那里的神是伪神!我们……”
“亵渎!”刚才还和气地招待他们的农民喊了起来,“亵渎!你竟然敢说可敬的芬贝陶修道院院长所信奉的是伪神么?”
“我们刚才不该跟他说什么纽斯特里亚的神是伪神的,”路易对着满天星光抱怨道,农民戈德克的茅屋狭窄简陋,屋里烟熏火燎还养着鸡,然而好歹是有屋顶的,屋顶下面也许还有晚饭,“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他的茅屋里歇一晚了,他可能还会送我们到最近的村庄去。”
“他信奉魔鬼!你没听到他的话么?他说纽斯特里亚信奉真正的神!除真理外别无真神!”听到抱怨的米拉伊也没有什么好声气,“他作为异教徒应该服从我们,把他的茅屋、山羊、鸡和老婆孩子都奉献给我们,而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