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薰被郝雁奴拉回房间,一坐下来便问那小姑娘:“你姓穆,名字叫什么?”
小丫头眨巴眨巴毛茸茸的大眼睛,不明所以般反问一句:“穆什么?木桌子还是木板凳?”
阿薰一指她怀中的短刀,“小小年纪便身揣七星宝刀,你定是来自蜀地穆家,你爹便是穆云平。”
莫轻悠:穆云平?十多年前与飞天剑主人并肩齐名,争斗不休的穆一刀?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仇人女儿了……
“……我叫穆芃,在家里惹爹爹生了气,被赶出来了,一路上没吃没喝,到处乞讨,流浪到洛阳……”小丫头见搪塞不过,便老老实实交代始末。
郝雁奴:你这小不点儿糊弄谁呢?明明是你自己跟你爹怄气离家出走的吧?上次在苏州画舫到处找你的不是你大哥穆清吗?一路乞讨还能这般珠圆玉润的?
“洛夫人知晓我爹爹是谁,凶了我一顿,还把我关了起来,我便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姓名了,怕要挨打——”那孩子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的越来越低,一副可怜委屈的小模样儿。
莫轻悠:你不告诉别人自己姓名是怕你爹和大哥找到你吧?一瞧你那眼睛滴溜溜乱转就知一肚子的鬼主意,现在使上苦肉计了是不是?
阿薰不自在的转过脸去,默了片刻,道:“自然如此,你便留在我这里,别再到处乱跑,让你爹爹担心。”
穆芃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并无半点湿意,兴冲冲的答道:“好!”
莫轻悠,郝雁奴:……
第二日洛大小姐带了厚礼来谢谢巽木使救了自己弟弟,阿薰不知道那小狐狸怎么瞒过他姐姐三人相遇经过的,也不揭穿,只说是穆家的七星宝刀立了大功,还请洛夫人不要跟个孩子计较。洛缤纷也是个爽快人,便道自己母亲气已经消了,早就让人快马加鞭去给穆大侠传信来接女儿,穆小姐受了惊,如若喜欢便留在这里与巽木使做伴好了。
郝雁奴一回来便将自己如何进了洛夫人卧房,又如何舌灿莲花终于让她把自己放了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道:“我说杀了我只会逼得巽木使反目成仇,甚至得罪鬼目宫,不如留我做个内应,以谢她不杀之恩。这洛夫人独揽大权久了,便自以为万事皆在掌控之中,众人都会为她效力,便信以为真了。”
莫轻悠道:“这洛夫人看似娇慵柔弱,实则精明强干,做事都要掂量再三,斟酌利弊,绝不做损人不利己之事,洛家庄日益兴旺,想必都是她的功劳。”
郝雁奴又提起那屏风上阿薰她爹的画像,她听罢沉吟片刻,远眺窗外,似看入了那一江碧水,飞檐凤阁。
“那屏风上画得是滕王阁,她初次见我爹,便是在那里。”
郝雁奴的八卦之心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连串的问题都拎了出来正打算连珠炮似的开轰。
“洛夫人与伯父可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伯父可曾移情别恋,另结新欢?”
“你娘可曾河东狮吼,横刀夺爱?”
“你爷爷可曾棒打鸳鸯,斩断情缘?”
他还没开口阿薰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眉肃目笑意全无,郝雁奴立马偃旗息鼓不敢吱声。
“那年我爹游历四方,途径豫章,悟出一招‘天一生水’,让苍鹰门袁鹰扬大为赞赏,他因此也名震江湖。掌门独女袁新桐对他一见倾心,痴缠不休,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爹说她性子偏执,实在不喜。过了三年他在武当山下见到我娘,两情相悦,立下婚约,她嫉恨交加,下毒谋害我娘,好在当时有毒圣唐师友在轩辕山庄,救了我娘一命,爹爹去了苍鹰门找她算账,袁掌门自觉教女无方,代她受过,自断一臂,又将她远嫁到洛家庄,自己不久后也撒手人寰。”
莫轻悠和郝雁奴听后各自无言,这袁鹰扬实在是条汉子,只可惜一世英名断送在不肖女儿手里。
“我爹爹从此之后便不再见她,她为此耿耿于怀多年。我娘亏了身体,成亲后好几年一直无孕,但好在唐师友精心调养,我爹呵护备至,几年后总算有了我,我爹便认了唐师友做我义父。天下人都嘲讽轩辕山庄和唐门毒手过从甚密,却不知没了我义父,哪里会有我。凌霄还道我义父背信弃义,我爹爹若还活着,定不会教我义父平白无故被人诬陷。”
郝雁奴心道:怪不得她对唐师友如此敬重,可是十多年了,这人究竟去了哪里?为何杳无音讯?忽然听阿薰道:“郝雁奴,你该回去了。”
“急什么?我又不累。”
“你是不急,可有的人等了半天,可是要累坏了,你难道不心疼吗?”
郝雁奴回头一看,梅冰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见了他扭身便走,青耕见了翅膀一扑愣便跟着去了,他平日见了风云便贫嘴贱舌,不气得她暴跳如雷死不罢休,见了梅冰清反而张口结舌,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讲给他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呆坐无主间,阿薰直气这烂泥糊不上墙,喊了一声:“还不去追!鸟都比你识相。”他方才面红耳赤地跟了上去。
莫轻悠见状抿嘴偷着乐,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艳阳和暖,南风薰人,穆芃缩着脖子摸到一处院子里东张西望,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洛公子白衣曳地,眉目如画,见了这个小丫头略感讶异,“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哥哥,这个瓶子可是你的?”她举起手里的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