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率先退出战斗,走到旁边的两列北燕将士组成的圈内,放下了兵器,脱下了军服。
“西燕的将士,你们是北燕人,天下一统的大业未完成,你们就要自己人杀自己人,北燕杀你们,可以说是平乱,可你们杀了北燕将士,那就是坐实你们的罪名。
回头是岸,北燕欢迎你们重回怀抱,你们的家人、亲友在北国等着你们回家。
太子殿下有令,只诛贼,不杀士兵与武官,你们不要再杀自己人了……”
有人带头放兵器,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半个时辰,放下兵器、脱下军服的士兵与低阶武官高达五千人。
慕容忻看着他们,胸腔里窜着火苗。
有人背叛他,该杀!该杀!连嫡系士兵都靠不住,如何又能靠他人?
陈葳端坐将帐。
袁东珠在一边吃茶。
莫十一郎道:“将军,我们要不要出兵?”
陈葳抬手,“慕容忻嫡系与太子嫡系的人在厮杀,我们且等等。”
“再等黄花菜都凉了,你忘了慕容忻,他派出刺客行刺蘅表妹,他……”
陈葳止住了他的话,“我们的身份,不适合掺合进去。这是北燕皇族之间的争斗,我们还是静观的好。”
杀慕容忻的人,不能是他们,只能是北燕嫡系。
袁东珠抬眸望着瞭望台,“是太子殿下,他上瞭望台了。”
太子的身边站着数名御卫,他一伸手,立有御狗递过一把弓箭,弓箭所指处,是一个骑在马背,带着骑兵突围的将领,在将领的前方是一辆挂着紫带的马车。
陈葳迈出将帐,“逃跑的人必是慕容忻!”
嗖——
一箭飞出,三箭连,慕容忻听到风声,纵身一闪,在那往马肚闪躲时,一声箭入血肉之音,后背一阵刺痛。
御狗道:“太子殿下好箭法?”
御猪问:“殿下是如何猜到他必会往马肚避箭?”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敌人便是对手。”
他知慕容忻,就是因少年时一同狩猎,每次背后有冷箭,慕容忻用的都是这招,往马肚闪躲,这种习惯,恐怕连慕容忻自己都没想过,不左就右,慕容慬射出的后面两箭,正是一左一右,无论慕容忻往哪方躲,这一箭必能让他负伤。
他再拉满弓,“你们说,他已身负一箭,现在如何逃?”
几人互望。
御狗道:“俯身马背?”
“属下以为,当是用兵器挡箭。”
慕容慬道:“你们看着罢!伤本王妻儿,即便是手足亦当诛!”
音落,再一次三箭连。
第一箭,直射慕容忻胸口,被他挥剑一躲,然第二箭扎入手臂,这可是他提剑的右手,第三箭直射额门。
“慕容慬!”
手臂吃痛,抬手之时虽挡住了箭,箭头是玄铁所制,穿过宝剑,竟生生从剑上穿出个洞,箭过宝剑,直击慕容忻的脑门。
“医族……玄铁箭头!”
唯有此物,方能破他神兵。
一直有人说医族有玄铁,炼制成兵器,乃是神兵中的最厉害的顺。当年燕高帝想求,却被白染给拒绝,为了杀他,慕容慬竟拿出了此物。
慕容忻定定地望着瞭望台,他以为慕容慬顾念手足,还曾笑话他太过心慈,今日他方知:他小窥了这个弟弟。
他哪里知道,慕容慬的逆鳞便是陈蘅。
他不会再放任慕容忻,男人间的较量,可在权谋,可在天下,更可在沙场,但对方将狠手下在他的妻儿身上就是不行。
御狗满是佩服地道:“太子殿下料到他会有此反应?”
“第一箭,是逼他出手挡箭;第二箭取他右臂,第三箭夺他性命。”
佩服!着实太佩服了。
慕容慬将对手每一步的反应都猜到了。
马背上,慕容忻翻滚下地。
西燕太子慕容显连连惊呼:“父皇!父皇!”
慕容忻望着前方奔驰的马车,伤口痛极,满腹皆是不甘心,他输了,他听到了另一辆马车里传来的妇人惨叫声,莲妃莫静之要生了。
慕容慬会如何待他的儿女,是杀还是留?
以前的慕容慬会留,但杀他之后,他知道慕容慬不会留下后患。
太子宫的幕僚以扯破嗓子之势急呼:“太子殿下诛杀逆贼慕容忻啦!北燕万岁!皇帝陛下万岁!太子英明!”
有人见慕容忻落马中箭,甚是兴奋,几声高呼,立有人跟着大呼起来。
“太子殿下英明!逆贼复诛啦!”
喝呼北燕皇帝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浪似潮。
城墙上,御林军统领看着外头,“北燕太子箭术了得!”
“统领大人,慕容忻死了!”
“他与北燕太子斗,的确差了许多。北燕太子身后有医族,更有燕高帝,又是唯一的嫡皇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小的斗胆,大人该说你在北燕军中的朋友?”
“想知道?”
“大人,小的追随你三十载,你不说,这不是要急死小的。”
此人是个文士,亦是统领的幕僚。
统领大人勾唇笑道:“北燕虎贲军甲字营将领陈葳!”
“他……”文士心下颇是吃惊,“陈葳不是被欧大郎算计残腿,怎上了战场。”
“北燕太子的母族是医族,有圣医无数的母族,你觉得要给太子妃的兄长治腿,还会是难事?”
陈葳是残腿,这医族是神裔后人,医术独步天下,给陈葳治好腿应该不难。
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