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门重。
我心中很清楚我现在所处的不过只是历史的一个片段当中。
只是再看那大理寺的门,心中也是压抑着些许的愤恨。
历史上的岳飞,便是冤杀在这大理寺当中。
我提了酒,托步而行。
黑漆漆的大门处有着门侍和护卫,看到我来到的时候,并未再做阻拦。
谁都在心底为那岳飞岳元帅所遭所受而鸣不平。
只是掌管着天下刑法的大理寺,终究也只是帝王之下,奸相之左。
那大理石丞李若朴,何彦猷据理力争,也落得个免官归田,更有布衣文人刘允升上书陈冤最后被砍了脑袋。
现今,我不过是个枢密院的闲职人员,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行至监牢之内,只见这监牢之内恶臭连连,不见天日,这岳飞岳元帅早前就已绝食抗争数日,此时已然虚弱不已,更落此境地,此番也是苦了他了。
我慢慢的走进监牢的最里面,那里还有诸多守卫把守,想来应该都是那奸相所派之人。
“韩大人,相爷吩咐,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岳飞。”
一个穿着铁盔的将士,一脸严肃看着我的。
“我不过是一个半百老头,又能作甚,怎么,就连见岳元帅最后一面都不行吗?”
我愤怒不已,挽起袖子,指着那人的面庞便骂道:“我和岳元帅抗金杀敌之时,你在何处,我和岳元帅收复失地之时,你在何处,我和岳元帅保家卫国之时,你又在何处?若是再做那秦桧走狗,他日定被这天下老百姓的口水淹死。”
我每走一步,这些人都往后退一步。
“是韩大人吧。”
那监牢之内的人,站了起来,依旧是虎背熊腰,只是要比之前瘦弱了太多,想来是这些日子吃的苦头太多,也是,那奸相为了让岳飞屈服,可是用了不少恶毒至极的手段。
“岳将军!”我回了一声,隔着人群对他喊道。
岳飞沉声道:“快请他过来。”
那些狱守一个个面面相觑,只是其中有一人带头说道:“就让岳元帅和那韩将军见上一见吧。”
所有人都沉默,那人走了过来,对我说道:“韩大人,您就和岳元帅隔栏想坐吧,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们皆不会传出去的。”
这人,我有点印象,这人好像叫做隗顺。
前些日子,也亏的他照顾,否则这岳飞,早就死在这监牢之内了。
众人见状,也点了点头,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我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和那岳飞对视。
“韩大人,是给我带酒了吗?”
岳飞对我笑了笑,整张脸上看不到即将走向死亡的那种畏惧。
哪怕此刻龙困浅滩,但那种豪气干云,不折不弯的态度,还是我所比不了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早知贤弟戒酒不饮,但今日不同,只是我来时匆忙,就是俗酒,也无肉无它,只求和贤弟痛饮一番。”
我拍开封泥,看着岳飞。
岳飞行军打仗,要比我更为严谨,部下之人都知道,这岳飞戒酒多年了,只怕贻误军机,只是此刻,若是没有些酒,很多话说不出来。
岳飞点点头:“此时此刻,又何必拘泥,无妨的。”
我饮了一口,然后将那瓶身自狭缝中递给岳飞。
“现抗金事宜,如何?”
岳飞呡了一口终究开口问道。
我知道他要问,轻声的说道:“你之下狱,金贼早就弹冠以庆,我主一心求和,那奸相秦桧从中搬弄,早在前些日子割地称臣,吾辈痛心。”
岳飞捶打着胸口,深吸长气道:“那奸相误国啊,我堂堂大宋万里江山,能人辈出,有何惧那金人蛮子。”
我含泪道:“朝廷已求和,我已然垂暮,自难思量再上战场,愧对将军,但只要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向主上力荐,哪怕亲自上战场,我也一定要光复河山。”
“这怪不得兄长。”岳飞沉声道:“只是,我哪怕死啊,都不会瞑目的,国土沦丧,割地求和,屈辱之甚,屈辱之甚啊。”
“终究是有和将军一样的志士,我也相信,终有一日,大宋能马踏汴州,扫荡金贼,迎回二圣,光复大好河山。”我慢慢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听闻有一人名曰王重阳,此人本事非凡,乃是一方高手,可惜的是,出身江湖,也曾举义旗,集草莽之力抗金,只可惜,最后功败垂成,心生倦意,退隐了江湖,若是这人能效忠朝堂,或者,抗金还有希望。”
“那就劳烦兄长在我身死之后,多费心了。”
岳飞虎眸垂泪,不甘,不忿,不情不愿,更不舍不离。
“贤弟,保重!”
我举起双手,同饮同愤。
这是我见岳飞的最后一面,也是岳飞枉死大理寺的前夕。
历史的进程,终究难以更改。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在之前的那段往事当中,我不过是个过客。
而作为一千多年后的我,早就知道了历史的注定。
“好久不见了,世忠兄。”
岳飞的魂魄就站立在我的面前,对我抱拳。
那一世,或者也是我十数个轮回之前的前世。
而那一世,我和岳飞的约定,终究没有完成,抗金大业,也终究在一心求和的南宋时代变成了屈辱。
我笑着看了一眼,这个历史当中的大英雄,轻声道:“没想到咱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那的确是很多世之前的事情,而今天,我也要谢谢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