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服人路上遇不少人试图扰乱他的视线,分几路逃窜,好在他携带的士兵够多,能够分兵追捕,逐一排除,然后确定夏瑜逃窜的方向。
沿着最终确定的方向追击,纵马飞驰的公子服人神思有几分飞越。
秦开刚刚与画工配合将夏瑜乔装成的样子绘制出来时,他呆愣许久——这就是那位智青先生,那个让他有醍醐灌顶之感的智青先生,那个让他看到强国希望的智青先生。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公子服人下定了一定要抓住夏瑜的决心,而这决心不仅仅是因为敌意。
公子服人一路狂追,及至济水一处支流,眼见河对岸就是齐军前哨营,而正有两骑在已经结冰的厚厚的冰层之上小心前进,意图过河。
此时公子服人与那个河上两骑相距并不算太远,正看得清那两人的样貌正与秦开在帛绢上绘制的相同,其中一人身材不高,面容漆黑,肌肤之上还遍布坑坑洼洼的痘疤,却正是那日与自己畅谈的“智青”先生。
眼见对方正处于河中心,再行进就要过河了,公子服人急了,顾不得河冰光滑,一打马便纵马踏冰而过。
另一边,夏瑜与田舒自然也看到了后面的追兵,也急了,也急急打马欲逃,可这河冰光滑,夏瑜与田舒一急着打马,那马儿蹄子一用力,顿时打滑,将夏瑜与田舒摔了出去,直跌得二人全身青青紫紫。
不过也是老天偏爱,二人虽然被甩了出去,在冰上身不由己的咕噜噜滚了几滚,却是向着对岸齐国前哨营的方向,这一滚,却是离岸边更近了,两人便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屁滚尿流的往岸上跑。
等跑到了岸边,夏瑜一回头见追兵也快追了上来,便对田舒大喊道:“阿舒,放响箭,让前哨营骑兵出营接应我们!”
言罢,夏瑜就搬起河岸边上有他头颅两三倍大小的石头,向河中心扔去,一块,两块,将冰面砸的有了几丝裂痕,而田舒放完响箭,也转身帮着夏瑜往同一块冰面拼命扔巨大的石块,将那裂痕越扩越大,直到公子放入一行人踏上那裂痕的边缘,只听一声巨响,河面冰裂,无数燕人猝不及防,掉入冰冷的河流之中。
公子服人骑术精湛,慌忙侧拉马身后退,险险躲开那冰面裂缝,没掉入冷水之中,而也就在此时,齐国前哨营的骑兵听得响箭信号,出营接应,人数不再公子服人一行人之下。
跟在公子服人身侧孙由见状,靠近公子服人身边,问道:“公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公子服人远远看着与一河之遥的夏瑜,北风瑟瑟,马声嘶嘶,公子服人仰头望天,只觉得似乎老天爷分外喜欢戏耍自己,心所念念,不过数十步之遥,不过片息之间,却再不可得。
长叹一声,公子服人闭了眼,道:“回长狄城外大营吧,夏瑜回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一回营地,田舒一把拍在案几上,但随即又吃痛的收回手,刚刚搬石头砸何冰时太着急了,把手掌都划破了,方才太过紧张,没察觉,此时方有痛感,而这痛感更刺激了田舒心中怒气,道:“这公子服人,不杀迟早是我齐国大患,必想个法子对付他!”
这话说完,无人接话,田舒转头去看一向比自己话多的夏瑜,只见此时夏瑜看着哨营外,远远的似乎是燕军大营的地方,田舒微有疑惑,道:“阿瑜?”
夏瑜听得田舒叫他,转头看向田舒,良久,道:“阿舒,我们回长狄吧。”
田舒一听此话,喜上眉梢,道:“对,回长狄整军备战,与公子服人那家伙再大战三百回合!”
夏瑜听了田舒这“雄心满满”的话,笑了,笑容里有几分无奈萧索,让田舒十分疑惑,而这份疑惑在回到长狄时才得到解答——国府遣使节责令夏瑜田舒立刻返回临淄。
“不能回去!”田舒拍着案几大喊,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这样拍案大喊了。
与田舒颇为激动的神情不同,夏瑜倒很是平和,看着田舒,笑了,道:“我记得在廪丘时,我抗命不尊,不肯回援临淄,你可是吓得要死啊,怎么今时今日你却如此胆大,要违抗国府将令。”
田舒看着夏瑜,嘴唇颤抖,哪怕以他如此年纪,对朝堂变换不若他父亲那般通透,也知道此时夏瑜若是就这么回了临淄,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擅自调兵,绑架上将军田襄来长狄,致使田襄被燕军俘虏,这桩桩件件都是要命的事情,田氏向来最忌惮外姓掌兵之人,又田须在后落井下石,夏瑜若是回临淄,岂能生还!
而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无能,大败在公子服人手下,以至于夏瑜不得不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救援自己,此时眼看要将自己都搭进去了。
夏瑜看着田舒那副简直要哭出来的样子,如何能猜不到对方心中所想,心中也不好受起来,在他看来,实在混不下去,挂了,也不过是任务失败打道回府而已,而田舒却只怕要为此背负一世的内疚。
是以夏瑜叹了口气,道:“阿舒,你不必如此。”
田舒咬着牙,道:“是我无能,连累阿瑜你。”
夏瑜很是懒散的摊在案几后,仰八叉的栽着,道:“你要是无能,我岂不是更无能,白白把阿襄拐来,还把阿襄给丢了,都没能打赢公子服人,与他这么不上不下的僵持着,要说无能不是你,是我。”
田舒一听公子服人的名字,气的眼睛充血,道:“不是!是那公子服人他……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