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士子向端木先生施礼,道:“敢问先生,您认为礼乐可兴乎?”

端木先生回礼,道:“礼乐可兴。”

那士子道:“礼乐可兴之根基为何?当今天下,昔有管仲辅齐国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尊王攘夷,桓公管仲去后,晋国文公横空出世,天子至伯,文公勤王威楚,城濮之战大败楚子,当今天下,南方诸侯已经被楚国尽灭,只有在这中原之地,因为有晋国伯国一力匡扶,才有了许多小国生存的余地。

管仲贤乎?桓公霸乎?文公人杰乎?百多年来,无数贤人竭忠尽智亦不能匡扶天下,回复昔日西周天下有序礼乐兴盛之大道。

先生所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长幼有序,国家不相互攻伐,百姓安居乐业固然是好的,但是东周已降数百年,已经告诉我们,我们回不到西周了,礼乐复兴,是做不到的。”

端木先生道:“这位先生,听你所言,您是赞同西周时,天下有序礼乐兴盛是好事了。”

那士子道:“比之当今天下无日不有战,邦国之中乱臣贼子横行,邦国之间相互攻伐,西周时只有大刑方用甲兵。”

端木先生道:“好,既然先生承认西周比现在好,那么所要讨论的便是能不能回到西周,或者就算回不到西周,回到东周初年,也比现在要好。

若要回到东周初年,兴礼乐,使天下有序,其根本在何?如先生所问,礼乐复兴根基在何?

礼乐复兴根基在仁爱,仁爱的根基在人心,人都有恻隐之心,就算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也有会有爱护孩子的舔犊之情,人走在路边,如果看到一个孩子要掉到井里,就算是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也会伸出援手。

只要人有恻隐之心,以礼乐教化之,放大人心中的善,便能使人又仁爱,有仁爱之心,便能上敬君父,下爱子弟,则礼乐可兴,盛世可复。”

那士子一直静静听端木先生阐述自己的观点,最后微微一笑,道:“在下说不过端木先生,不过在下以为,天下兴亡之势,如阴阳两极,盛极必衰,如至阳反阴,衰极必兴,如阴极必阳,自夏兴盛数百年,天下乱,汤武代夏桀,商汤八百年天下,则有武王伐纣,可见兴亡交替,如阴阳相生,本是自然之道,若是天下一直不乱,或一直大治,倒是怪哉了。”

端木先生也静静听这士子的论述,然后很是恭敬的施礼,道:“士子乃阴阳学道,阴阳家者,穷宇宙之变,究万物之机,以阴阳道观天下,许是兴亡自有其道,但人终究是渺小的,人身处于这天地之间,这兴亡变化之中,当然是希望衰弱混乱之世越短越好,治世盛世越长越好。

尤其今日天下,远不能称之为治世盛世,意欲变乱为治,便需要身处其中的人来努力,须知事在人为,若是人不有为,坐等天下得治,但一辈子都见可能真的见到天下重新安定有道。”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一众士子齐声喝彩,道:“善!事在人为!”

那阴阳家士子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回礼而已,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这阴阳家士子不言,却别家士子开口,对端木先生施礼,道:“敢问先生,先生所言事在人为,当是认为这天下可治?天下可救乎?”

端木先生道:“果有明君圣王,兴礼乐,行仁爱,重教化,天下可治,天下可救。”

那士子哈哈大笑,道:“我曾听闻一个故事,说是昔日长沮、桀溺一起耕田,孔子路过,正巧迷路了,便让子路询问渡口。

长沮说:‘驾车人是谁?’

子路说:‘是孔丘。’

长沮问:‘是鲁国孔丘吗?’

子路说:‘是。’

长沮不言语。

子路只得再问桀溺。

桀溺说:‘是鲁国孔丘的学生吗?’

‘是。’

桀溺说:‘坏人坏事象洪水一样泛滥,你们同谁去改变它呢?你与其跟随孔丘那种逃避坏人的人,为什么不跟随我们这些逃避整个社会的人呢?’(材料来源于网络)”

其实那士子说道这里,端木先生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便道:“士子有话不妨直言。”

那讲了半天故事的士子此时也直言,道:“你们儒门弟子四处奔波,归根结底还是认为这天下有救,而我认为这天下已经没救了,当今天下之所以大乱,就是因为有想法的人太多,有为之人太多,若要天下得治,人还是清净点,少折腾点为妙。”

端木先生道:“那依先生之言,要有所作为是错的,可天下圣明之君那一个不是积极有为,尧舜禹汤,哪一个眼见百姓受苦天下大乱还袖手旁观了?”

那士子听端木先生举出尧舜禹汤的例子,冷哼一声,道:“你说说先人,我也便与你说说先人。

我对你说说三皇五帝治理天下的事。黄帝治理天下,使人民心地淳厚保持本真,百姓有谁死了双亲并不哭泣,人们也不会加以非议。唐尧治理天下,使百姓敬重双亲,百姓有谁为了敬重双亲依照等差而做到亲疏有别,人们同样也不会非议。虞舜治理天下,使百姓心存竞争,怀孕的妇女十个月生下孩子,孩子生下五个月就张口学话,不等长到两、三岁就开始识人问事,于是开始出现夭折短命的现象。夏禹治理天下,使百姓心怀变诈,人人存有机变之心因而动刀动枪成了理所当然之事,杀死盗贼不算杀人,人们各自结成团伙而肆意于天下,所以天下大受惊扰。

三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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