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
伸手不见五指。
有幽深而渺远的水滴之声,从远处无尽的空旷里传来。
于那悠悠的笛声里,隐约看见黑暗尽头那一束白光,照进这黑暗的甬道。
五脏六腑如碎裂一般疼痛着,四肢百骸断裂又复重新的错位长在一起一样。
洛秦站在黑暗里,虚弱的看着那一束白光的尽头,有人从那光源里走出来。
逆光,看不见那人的脸。
挺拔的身躯将那光源遮蔽住。
甬道又剩下无尽的黑暗。
他趴在泥水里,艰难的晃了晃,束缚着自己的玄铁锁链。
看着自己这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肉身,想起那些疯子一般的人,在他身上下的折磨,那些不见天日的囚禁和拷打……
一口鲜血梗在了喉咙里。
他撑住了最后一口气,向前挪动了一下身躯,以免自己彻底沉入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化做鼠虫的美食。
希望那人从尽头而来的人,可以将他救走。
“你受苦了!”
他无力的抬头仰望着那个如从天而降的神袛。
哇的一声,鲜血从胸腔里涌出。
似乎透心了身体的温热,彻底化做了这冰凉山石间的一缕幽魂。
而那些山里的鼠虫蛇蚁,在他断气之后,缓缓的爬上的他的身体……
死了竟然还有这般尖锐的疼痛!
“啊……”
洛秦惊叫一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室内灯火幽幽,药香隐隐。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已有了寒意。
他却满头大汗,后背尽湿。
伯颜在他的惊呼声中睁开眼睛,从不远处的短榻间起来。
“你作噩梦了!”
洛秦睁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惊恐之意还未褪去,待发现是伯颜的住所时,方才松了口气。
他英俊的眉眼闪过一丝的疲惫之色,末了缓缓点点头。
声音极是沙哑,“师兄,我又梦见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谁?”
洛秦摇摇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又清晰的记得是他将我从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背了出去……”
伯颜的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脉上。
末了浓眸一缩,“之前竟未发现,你与洛书的脉息竟然如此相似,竟然也是被人下了这巫觋之术,但为何我刚见你的时候没有诊出来!”
洛秦苦笑一声,“你人二人所学并非此术,当然不懂得金国巫觋之术的高明。”
伯颜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正当中天,“此乃子时,乃是巫觋术的鼎盛之时,也难怪我往日都是白日为你诊脉,竟然没能发现,看来,要抓紧寻找师傅来为你治病了!”
说罢,伯颜起身雪白而宽大的衣袖,被洛秦抓住,“师兄,不必了……”
伯颜不解,颇有些恼怒之色,“为什么,你可知你身上这些东西,我连见都未曾见过,难道你愿意就这样被它折腾一辈子吗?你以为你全家死于战火,所以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但是现在你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她还活着,她和你一样有共同的目标,为什么你就不能听我一句……”
洛秦抬起头来,看着子时的月色,正照进窗前来。
有不知名的鸟,咕咂咕咂的叫着,好不吉利的声音。
“并非我一意求死,实在是罪孽深重!”
伯颜怔住,“罪孽深重?”
洛秦长舒一声,缓缓躺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
“三天”
“师兄,你可曾听说过,关山龙脉的传说?”
伯颜琥珀色的浓眸静若深渊,“关山?云州城外的那个关山吗?”
洛书嗤笑一声,“是啊,就是那里,相传在大夏建国之前,先晋圣祖打下江山之后,便在关山埋下了大批的宝藏,并且留下一张地图,做为后世寻宝的凭据,只是没想到,晋国只经了两世皇帝,不到十四年的时间,便被叶氏取而代之,而了这大陆之上最短命的王朝。”
“但是那些晋圣祖打天下时的宝藏,却并没有被叶氏开国皇帝发现,而先晋哀帝的后人也带着那一张藏宝图不知去向,夏高祖叶冕并不相信这些龙脉的故事,事后并未让让人去挖掘,但是不代表别国的人不知道此事的秘密。”
“三年前,我自蓬莱山岛归来之后,于途径代州与云州交界入,无意间救下了被金国这些二世祖们追杀的一个人,我治好了他,他无以为报,给了一张谁也不认识的图做为回报,并嘱咐我,一定要好生保管它,之后便独自离开了,什么也没说。”
“我并不知那是一张可以招来杀戮的地图,更不知自那时我接下了那张谁也看不懂的地图起,便已被纳入了屠戮的名单里,满心欢喜的回到了云州,回到了洛府。”
“祸患便是从那时开启了……”
伯颜深吸一口气,看着静静平躺在床之上的洛秦,“你是说,金国攻城是因为要夺取你手中的龙脉图?”
洛秦绝望而无助的闭上了的眼睛。
“那时我并不知道,父亲收养了一个叫萧玦的少年,他在云州十年,深得我父亲和弟弟的信任,他自入云州后,便无声无息的为金国皇室传递着消息,在最后一刻,将行军布防图偷走,而那时,正是云州城破的前夕!”
伯颜极是惊愕的听着这些撼动人心的真相。
洛秦如此轻描淡写,但他依旧能感受到了那年的血火,残忍,和那些足以颠覆人心的诡谲阴谋。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