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丰城脸涨得通红,剧烈的咳嗽。
云鲲看到父亲难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愧意,但一想到只要过继到那位叔祖名下,自己跟云翼的地位大大不同了为此,失去些颜面,也算不得
据说,那位叔祖快不行了,不然凭借端木家的势力,伤势要养三十年。咦,三十年?又是三十年,该不会与那时离开家族的祖母有关系吧?不少字
这个念头灵光一闪,随即就被他驱逐出脑海——管他呢,现在过继的事情要紧
郡首大人咳嗽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眼中闪烁着惊人的怒火,但神色还算平静,“准备车……我要回府邸……”
“爹,您要小心身体啊若是你有个……让我弟弟怎么办”
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儿子,郡首大人叹了口气,“放心,在我……之前,一定将你们两个安排好。”
“爹,千万别说这种话我跟云翼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冲动愚蠢的事。现在,我们长大了,也能为您遮风挡雨……”
“嗯。”
郡首大人看不出有不妥。
云鲲便忍着膝盖上的伤势,连忙让人准备马车,又吩咐云翼好生照顾父亲,才自去处理扎进肉里的瓷片碎渣。
……
郡首大人到了端木府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拜见父亲,而是命人直接送到祖祠前,抛了轮椅直挺挺的跪下。
云翼被吓坏了,慌忙去扶。
“不用了,云翼,你先回去吧,爹爹……有话要跟祖父说。”
“可是爹,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要下跪?您的身子受不住……”
“我心中有数。”
郡首大人咬着牙,心中的沸腾的火焰早就将他整个人烧成一团火,想要焚尽一切
他们还想逼,还想胁迫,不可能死也不会同意
诡异的是,虽然明知道丰城的身体不好,跪在青石板上会更加受损,但包括流毒、郝赌在内的所有兄长,一个也没来看望。家主也不在,仿佛不知道似地。
可端木府,有能瞒过家主的眼睛?
云翼急的团团转,半响之后,终于明白了,也直挺挺的跪下,在父亲一尺之后的距离——不远不远,刚好在父亲承受不住的时候,他能帮一把。
等云鲲处理完伤口,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感到端木府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父亲强撑着用跪姿无声的反抗,而满脸担忧的云翼一直看着父亲挺直的背脊。
“爹,这是怎么了?”
没有声息。
郡首大人半挣着眼睛,仿佛神游物外,偏偏紧紧抿着的嘴角泄漏他的怒火。他的忍耐,他的抗拒,他的反驳,他的呐喊,都在这种比死寂还压迫的沉默中。
云鲲心凉了半截。
看来,父亲是坚决不容许过继一事了
为,难道不能忍一口气,双赢吗?就算过继了,亲父子还是亲父子,他又不会叫别人爹
美梦破灭了,但作为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糟践身体,于是去见家主。
家主不见。
不对劲再找四伯父。
不见。
五伯父、六伯父……七伯父,统统不见
这回,云鲲终于知道了大事不好——单纯过继,总要人两厢情愿吧?不少字怎么好像在逼迫父亲呢?
而且父亲脸上的屈辱,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蠢蠢蠢,云鲲敲着自己的脑袋,可恶他想得太简单了
让自己的随身小厮去找云鹏后,他无奈,也跪在父亲的身边,直挺挺的。
从午后,跪到傍晚,从月上中梢,跪到黎明天亮。
一天过去了。
父亲三人都有些嘴唇泛白。
云鲲看着父亲挺直的背脊,忽然眼中干涩,在心理把自己恨的要死——父亲的病情需要缓缓养着,就这样还不能保证不发病继续跪下去,会更严重为,为明明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
他的唇咬破了
天公不作美,天空飘来几朵乌云,顷刻后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来。
云鲲受不了了,站起来,去拉父亲,
“爹,我们走他们不在乎……可我跟云翼就你一个亲爹不能眼看着您糟践身体。云翼,你还愣着敢,快带爹爹离开”
“你们走吧”
郡首大人不动摇。
“不行云翼,你带爹离开。我……”
云鲲咬牙,继续跪下,“爹,我替你……”
大雨哗哗的下着。两边的抄手游廊很快出现几个人影,闪了闪,又缩回去了。
云鲲只觉满嘴苦涩,心中却对冷漠、自私的家族,产生了无比的怨恨和敌意。
好容易扶起浑身僵硬的郡首大人,却发现祖祠的台阶上,家主正站在哪里,玉珠般的雨滴从屋檐下垂落,如断了线的珍珠。
“丰,丰……”
撑着雨伞而来的女子,终于姗姗来迟,看着雨中狼狈的儿子,忍不住悲从中来,抱着端木丰城大哭。
“你这么傻,为这么傻告诉他们又如何,娘亲不求,只望你健健康康,儿女成群,你为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为娘有多心痛吗?”不跳字。
“夫人……”
...
:,,gegegengx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