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幽闭机舱中,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也没有再看到艾鲁卡和最终兵器,就如同我最初刚进来时一样,一片死寂。我从机头走到机尾,确定除了自己之外,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从舷窗向外眺望,飞机仿佛凝固在天空中,入目所见,那是一片凝固的风景,就如同真实的画作。没有阳光,阴森的云层透过沉沉的光,让机舱中的光线也随之幽暗。我回想在境界线中所发生的一切,对那场异变有所猜测,但是,没有更多的线索,让我去将这一切抽丝剥茧。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涉及了艾鲁卡、最终兵器、少年高川和“江”的战斗,暂时已经落幕了。义体的损伤程度证明了过去的经历并非是一个梦境。幽闭而死寂的空间,并没有让我的处境好转,我试探着摧毁舷窗,和当时一样,通往外侧的途径被牢牢封闭,并非是材质的坚硬,而是一种仿佛和空间粘接起来的“神秘”。
无法可想,形如囚徒的处境,反而让我放松下来。我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等待着脑硬体重新恢复运转,有太多的资讯塞入我的脑海中,等待进一步的梳理,但是,我十分怀疑,是否真的可以梳理这些资讯,毕竟这些资讯虽然存在,却轮廓模糊,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我知道它存在,却不知道它是何种模样”。
然而,我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呢?我很疲倦,脑子就如同淤塞的下水道,散发出让人不快的气息。少年高川和“真江”怎样了?境界线怎样了?纳粹侧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所有最关键的问题,我都无从了解。按理说。少年高川应该还在我的身体中,但是,境界线是一种复数意识构造的存在,如果利用了“江”的力量,少年高川和我分离,通过境界线离开这具身体。也并非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就如同艾鲁卡从“高川”体内分离那般。
我感觉不到少年高川的存在,脑子里塞满资讯,心中却空荡荡的,似乎自己变得不完整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变得纯粹了。这种纯粹的感觉,也是我不愿意再多想的原因之一,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我完全是我”的感觉,真的挺好。我想,之前那胡思乱想,总是分神的毛病,说不定会就此得以根治吧。
没想到,在离开拉斯维加斯的最有一段旅程中,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变故。但是,又同时觉得。自己在拉斯维加斯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结果。一切看似偶然。却又像是命运一般的必然。
正因为这种“必然”和“有了结果”的感觉,才让我觉得,这段异国之旅已经彻底落下帷幕了吧。
我很疲倦。
真的,十分……疲倦……
在脑硬体顺利运转起来前,我躺在椅背上,意识一点点向黑暗的深渊滑落。曾几何时。深眠都成为了一种奢侈,而那意识模糊的过程,一步步靠近的黑暗,也一度让人感到恐惧,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却不再排斥,若要说的话,那一定是——张开双臂,主动去拥抱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当我产生时间意识时,我感受到了宛如水波的抚慰,那种一推搡的力量,宛如让我在一个巨大的母胎中沉浮。虽然谈不上舒服,但我却不愿意醒来,这沉于深海,万物聊赖的感觉,让我想要就这么继续下去。
但是,更剧烈的摇晃一点点让我清醒,又过了半晌,我听到了声音。一开始,就像是海浪声,像是深海中的生物发出呢喃,但是,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那是人声。
人声迅速在黑暗的深海中鼓荡着,越来越清晰,我很快就听清楚了,那声音到底在说什么——
“阿川……”是谁在呼唤?
“阿川。”伴随着用力的摇晃,我不得不睁开眼睛。不算强烈的光,却让我一时间感到刺眼,下意识用手挡在脸上。
“阿川!”声音更清晰了,我猛然惊醒。是咲夜,这个认知让我好似受惊了一般,猛然直起身体。
“阿川!”咲夜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你没事吧?流了很多冷汗,做噩梦了吗?”手从视野外伸过来,用手巾擦拭着我的额头。我这才察觉,内衣已经湿透了,虽然做了一个平静的梦,仔细回想的话,幽闭机舱和境界线中所发生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但是,在此时惊醒的时候,却同样有着做了一场噩梦的感觉。我的心跳加速,视网膜屏幕迟了一刻,这才重新亮起视窗,翻滚着大量的数据。
脑硬体恢复运行了,义体正在重新调整,我终于从那一无所有的平静中,回到了被脑硬体强制执行的平静。
我转过头时,咲夜已经收回手帕。
“没事吧?阿川。”她用温柔又有一些担忧的目光凝视着我,那清澈而温暖的眼神,就如同清澈见底的温泉。但是,我突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咲夜已经解除灰烬使者的状态,恢复成普通女孩的模样,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衣装虽然还是她的风格,但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款式。
当然,咲夜换过衣物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打量她的时候,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于我的认知,但是,一种异常的感觉,却始终缭绕在心头。也许,我的目光透露出奇怪的信息,咲夜的脸上浮现疑惑,问道:“怎么了?阿川。”
“不,没什么。”我顿了顿,还是没能将那种异常描述出来,说得不清不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