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高档茶馆的包间里面,王光辉正在听田力和另一员工汇报项目用地拆迁问题。田力一边用手机播放录像视频给王光辉看,一边解说。另一员工,左眼角上方贴了两块创可贴,一看便知是新近受了伤。
田力说:“老板你看,这个人就是拆迁户推举出来的谈判代表,也是那家拆迁事务公司的法人代表。姓名跟老板只有一字之差,他叫王光明;今年26岁,大专文化,目前职业是在一家赛车俱乐部当教练;平时爱玩汽车、摩托车。他的父亲是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政委,但跟他来往不多,因为他父母离婚多年,他跟母亲一起生活,家住相水镇西南街,也是我们项目一期的拆迁户。”
“他叫王光明?”王光辉问。
“是啊。”田力答。
“这么说,跟我是兄弟,现在是兄弟相争?啊哈,有点意思。”
“老板,他凭什么跟您争啊,他就一个小混混。”
“对呀,你还别说,就是小混混可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你看看他,成立了拆迁服务公司,受拆迁户共同委托,摆出了寸土必争的架势,跟我们讨价还价,还美其名曰依法维权。他很有套路的,不象是小混混的作为啊。”
田力点头赞同,接着继续放手机视频,又说:“小混混虽然可怕,但最终都是可以用钱摆平的。老板,你看看,这个人,重点是这个拆迁户,姓潘,一家三代都是当兵的:爷爷辈是老红军,父辈是离休军官红二代,儿子辈是复员军人红三代。据说,他家爷爷就是当年解放相水镇的解放军连长,他家房子就是那时没收的地主宅院。老红军刚刚过世不久,他家的宅院正好在拆迁范围内。不过,听说他们家在靠近河边的地方,还有一个大宅院。老板你看,就是这个红三代,名叫潘红军,大约40岁,别看他在会场上一言不发,实际上却是拆迁户的精神领袖——”
王光辉从视频中看见,这个名叫潘红军的人,标准的国字脸。王光辉立即回想起来了:商业步行街开街庆典那天,在抗日英雄公墓旁边遇见的、手捧遗像的那个人,正是他。当时,王光辉对这个人的国字脸和异样的目光,印象极深。
王光辉想了想,又说:“待会,尹区长来了呢,小田你向区长汇报汇报拆迁受阻情况,把视频给他看,把问题说严重些,要求区政府最近组织一次突击拆迁,派警力到现场维持秩序。”
“好,没问题。”
“不过——”王光辉交代说,“今后,在拆迁现场,我们公司人员还是不能公开身份,还是以国土局征地拆迁事务所的名义出面做事。”
正说着,王光辉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尹区长,王光辉对电话说:“尹区长,到茶馆门口了?那好,你等着,小田来接你了。”
田力没等王光辉的电话收声,就机灵地开门出去接尹区长去了。
另一员工则立即向王光辉告辞:老板,那我先走了。
“好。”王光辉说,“小魏,你为公司受了伤,算工伤,奖金双倍啊,你放心,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老板,谢谢。”
不多久,尹区长进了包间的门,主动上前来与王光辉握手,心里有愧地说:“王老板,对不起啊,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没有想到啊。”
“哟,不敢当,不敢当啊,哪敢要区长说对不起嘛。”王光辉说着,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这个‘对不起’还是要说的,你来我们相水区投资,我们工作没有做好嘛。”
“哪里哪里,尹区长可不能这么说啊。”王光辉口口声声地客气着,落座之后,对田力使了个眼色,“小田,你把拆迁受阻的有关情况,向区长汇报一下吧,区长日理万机,我们机会难得啊。”
“好的。”田力早已准备好了似的,就把手机视频递给尹区长看,“区长,您看这是我们在昨晚的会议现场拍摄到的视频。”
尹区长却说:“视频资料我都看过了,我们公安机关有全过程的录像。总的来说,这是一场局面失控的会议,好在没有发生严重伤亡。”
田力说:“问题是,今天有部分拆迁户,把拆迁户登记表退回给国土局了。这说明,事态已经升级。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恐怕就会前功尽弃啊。”
“在征地拆迁问题上,政府是可以采取一些强力措施,但也不是能够为所欲为的啊。”尹区长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两手一摊。
“唉呀,不对吧。”王光辉抢过了话头,有些生气地说,“区长大人,当初我们谈投资意向的时候,你当着上级领导的面可不是这种态度啊,你那是胸脯拍得当当响,牛皮吹得呱呱叫,怎么,现在忘记了?”
“什么?”尹区长见王光辉说出这种不客气的话,一时呆住了。
“当初,我是跟市国土局签订的土地合同,而你主动要求国土局把拆迁事务委托给你们区政府。现在,合同签订4个月了,我们公司的各项前期工作都全面铺开了,而项目用地却一个平方都没有给我。你说,我还怎么玩得下去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尹区长神态显得有几分难堪地说,“王老板,自从你们的项目立项以来,我和区政府各部门,那也是全力以赴,不敢怠慢呐。为了你们的项目征地拆迁,我们开会都开了不下20场了,人都已经患上‘项目综合症’了,天地良心啊王老板!”
“这——”王光辉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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