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意识到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对自己的婚事是有主见的,一丝不安浮上心头:“我儿中意的姑娘,是个什么身份?”
漓风一脸淡然:“没什么身份。”
“平民?”王妃猜测,可漓风不置可否,她就往更坏的可能去想,愈发吃惊,“总不会是……奴婢、娼妓、优伶,这等贱籍出身的女子吧?”
漓风赶忙争辩:“不,母妃,她是个好女孩,只是习惯了四处漂泊,有副侠义热肠。”
“儿啊,你当真喜欢她?”王妃说不出的担忧,他若执意要娶这样的女子,于他的前程又有何益?
漓风坦诚道:“没想过那么长远,儿臣姑且只当她是很重要的朋友,我的确欣赏她不拘一格,洒脱无虑的真性情。若论身份地位,她自然是比不上小公主,这样高贵的皇族出身了,但胜在单纯,干净无杂,与她在一起,我不会有任何负担。”
王妃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不知该对儿子说点什么好。
“况且母妃,想当年父王与你在乐坊一见钟情,他从未介意过您的出身。”漓风提起那段佳话,王妃不由抬眼望回了他,他在动之以情,“您和父王也是打破门第出身这些世俗偏见而在一起,你们应是最不看重身份的,同样的事发生在儿臣身上,想来也不会太过反对,是不是?”
王妃有些心烦意乱,淡漠道了句:“我和你父王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我那时……”王妃欲言又止,颇有顾虑地敛藏心绪,“算了,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当年她与沐王爷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结为夫妇,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么一帆风顺。
漓风定定地看着母亲,王妃抵不住儿子真挚的目光,妥了协道:“好吧,母妃依你便是,谁让你是我生的?”
漓风心中顿见曙光,躬身行下大礼:“儿臣拜谢母妃恩准。”
怎么好像被蹂皱起眉头:“哎?你等会,先别高兴太早,你眼下还在参选驸马,接下去的比试,你务必要竭尽全力去斗,知道么?”
她是生怕儿子有了她的允诺,就故意在比试中发挥失常,好让自己从名单中淘汰。
漓风确实有这个心思,但将它掩藏住了:“是,儿臣谨记。”
王妃这才放心地将食盒交给顺心拎着,轻拍漓风手背,眼底弥漫怜爱:“那我走了?好生歇着吧。”
漓风点头:“恭送母妃。”
阮景容听到了沐氏母子的秘话,静静想了一想,收拾好千思万绪,也悄然无声地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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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辰宫,阳光穿过空寂的庭院,斜照在悠长的回廊里。
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过长廊,推开书房的门,里侧一张书案前坐着一个身形落寞的男子,案上摊开一卷《礼记》,散落着无数由他亲手抄写的训文,每一张都写得密密麻麻。
可那些字,就如他空洞的眼神,了无生机。
他执笔木讷地抄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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