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也无所谓去留,刘据一挥衣袖,那动作说不出的狠劲,迤迤然地便跟上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村庄,来不及细看,一个女子拎着茶壶低头走了过来,她快速的看了一眼来人。
一见是三个人,不知从何处摸来三个茶碗,依次罗列,缓缓抬起茶壶,皆倒了半碗。
男子这时道,“往后只要干活赎罪,每日一碗水,还有一块干粮,愿意的就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
随着话语落下,女子又是不知从哪里摸来的三张纸,丝毫不差的整齐罗列。
她再是拿出一个不足拇指大小的碗,轻轻地放下,此中盛放着浓稠的红水,以作签字画押一用。
这架势……
哄骗没见过世面的村民足够了。
男子立在一边,烈阳下他脸上的粉墨很是粗糙,粒粒分明,他目空一切的道:“若是不签字画押,那便哪儿来,回哪里去,旱神不容好吃懒做、有罪之人。”
若不是众人口干舌燥乃至虚弱无力,智鱼还负伤,怕是简单明了的质问回去。
刘据低头思量了会,择了个迂回的方式,问道:“此处乃真龟村?”
“正是,旱神长眠于此,万不可有丝毫的惊扰。”
要倒不倒的智鱼眉尖微扬,“你们那位‘大人’的名讳乃是哪两个字,我等签了这纸,又不知为谁效劳,心中甚是惶恐啊!”
男子本要动怒,听了后面的话后,怒意立减,他看了眼那女子,轻咳一声,“大人位高权重,哪是你等可以知晓的?”
刘据敛了敛眼,“那便是你不知晓的意思了,这位好看的姑娘,你可知晓啊?”
话头立即传到了女子身上。
女子一愣,含蓄的低下头,“小女子并不知大人的名讳,大人便是大人,犹如旱神大人,小女子全心全意的信旱神大人。”
刘据:“那你是比较尊敬旱神大人,而不是那位大人?”
女子久久不回应,艰难的道,“自然是一样尊敬的。”
她一顿,看了眼官服男子,强硬的道:“请诸位早作决定。”
刘据侧着头看着他们两人,他们还不知道已经一番厮杀,并杀了两个人,若是知道了……
而且二娘的安危时时刻刻的惦记在心里,熬的很是难受。
他眼眯起来,决定快刀斩乱麻,面上作难以抉择的神态,“这位好看的姑娘和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有些身份的,家父乃一方官员,虽说落难至此,但……赎罪好歹得知晓所效忠的大人的名讳不是?”
一直立在木桌旁边的女子立即看了眼刘据,这一眼满满的打量,然而看清后很是愣怔。
心道:这人长的倒是怪好看的,左眼竟和‘太子’一般眼角有痣,不过比那位‘太子’更是俊朗,也更谦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于是口气便也不那么强硬,她小心的瞧了眼男子,小心翼翼的道:
“你可听好了,大人名为‘智鱼’,智慧的智,鱼是水里游的鱼,大人的前身乃是一条成仙的灵鱼,转世虔心辅佐太子殿下的,为太子殿下积福积德。”
刘据默不作声的看了眼立也立不住的智鱼,后者回了他一个几分嘲笑几分尴尬的笑。
智鱼没想到会有人用他的名义起义,见多了不少人用太子的名义,猛地一下还有些恍如梦中。
然而,什么叫“成仙的灵鱼”?
一点点的得意的滋味还未来得及品味一二,瞬间变得又苦又涩。
天子年年求仙也无法得道成仙,他一个太子的侍卫竟是和仙有关……
回去后也不知会不会被去鳞片,直接成了一条死鱼。
他脑门上不禁泌出细细的汗。
幸好这人还记得他保护的是太子殿下,否则真不知道会不会与太子殿下生出嫌隙。
真是倒大霉了,此事结束后定要好好的问那位“大人”的鳞片是何种形状,而后……
智鱼一张清秀冷峻的脸一下子无比的狰狞,伤口微裂,他猛地咬牙切齿。
这边刘据上前签了“巨流”两字,想了想再添了个“张”字,规规矩矩又有几分洒脱的“张巨流”跃然纸上。
他伸出拇指沾了旁边的红墨,直接摁在名字的最后一个笔画上。
他颇为好说话的,“这便好了。”退后半步,身后智鱼和白衾也是一样的签字按手印。
男子满意的点头,他看看三人的容貌,“你等容貌俊朗,这容貌乃天注定,注定上天垂爱于你等,既然是上天垂爱,无论是智鱼大人还是旱神大人,皆是一致垂爱的,不会太苛刻,也就先做几日杂务,两三日后便能擢升本官这样的官员一列。”
刘据的神色立即变得冷冽。
前面几句在天子面前说道说道,没准还能升官发财,最后一句却是掉脑袋的话。
要知道,擢升官职那都是天子的事,他身为太子连一点朝政的事都不敢涉及,到了这巴掌大小的真龟村,想擢升便擢升,倒是比他还像太子。
这番行径若是一板一眼的,当属自立为王谋逆的范畴了。
因失血而眼前模糊的智鱼,瞧见了什么,心忽的一动,轻声对白衾匆匆耳语,“我要晕倒了,不要声张,免得生事端。”
白衾盯着前面,不明所以的答应了,下一刻,手里的人的重量尽数压在她身上,压的退后半步……
暗自庆幸前一个月吃好喝好,否则这还真扶不住,她呼出一口气,动静成功的收的很小。
刘据也是倏忽一动,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