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心只当唐宸和王砚舟从没来过,顺便直接忽略了一旁的红谕,回头问道:“前辈,你怎么看?”
般若十分中肯的说道:“这样说吧,没有亲眼见过,也未曾亲身经历过的话,对于王妃的话,我至多信一半。”
其实,唐宸的这一推论,已经让花无心动了与王箬同生共死的念头。按照她的话,王箬得的,便是不治之症,除了等死,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可他总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听到有人告诉他,王箬还能好好的:“那,阿箬的病,前辈可有法子医治?”
看着花无心双目之中的期待,般若只能微微闭上眼摇了摇头:“恕老朽,无能为力。”
花无心眼中的仅存的一丝光芒,就在此刻,缓缓熄灭了。若是已经注定如此,他也就不再为难般若了:“……我明白了,多谢前辈。”
般若提醒道:“按照现在的情况,若人能得百岁之余,她至多能再撑一个月。该准备些什么,应该不用我教你了。”
“我明白。”
江灵和王箬,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了,好不容易得到了不归峰的认可走在了一起,可谁知道会突然生了那样的变故,更没人会想到,被该死去的江灵,又会再活过来。
原以为从今往后,能长相厮守了,却没想到,不过得了几日温存,又要闹得个生离死别。般若也是人,现在江灵都已经这样了,他要是还和当初设想的那般将他强行带走,岂不是太无情了些。
故而,般若也如实道:“原是想着来看完病之后,直接带着你回去见她的。眼下这个情形,一月后,我会再来。到时,我希望你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花无心轻轻握住王箬那满是黄斑青筋暴起的双手,看着她那安详的睡颜,柔声道:“我能活到现在,本就是因为心中放不下她。她若真的走了,我也不过就是具行尸走肉。前辈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再刻意避开你们了。”
般若轻拍了一下花无心肩膀后,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她时日无多,我知你心中难受,但这最后的日子,起码让她能开心的度过。你若是一直都苦着张脸,她心中将你奉为至宝,自然会受你的情绪影响。”
“我明白,多谢前辈提醒”,说话的时候,花无心的眼神却从来没从王箬那已经苍老的容颜上移开。
其实,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现在的一切,不也正好吗?从前,江灵总想着怎样让自己这幅早就残破不堪的身躯能再多支撑几年,能再王箬的身边,多陪伴她几年,哪怕是药披着另一个人的脸,冠着另一个人的名姓。
原本等不到的白首之约,此刻,不也算是某种意义上实现了吗?他曾在梦中无数次的勾画过自己与王箬白首时的容颜,现在看来,王箬和自己梦中的那个人,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般若已是百岁之身,这情爱之事虽然自己没经历过,但看也看多了:“稍后我会给她拟一张药膳方子,虽然对结果不会有任何影响,但起码能让她活得舒服一下,少些痛楚。”
说罢,般若看了看站在一旁似有话想和自己单独说的红谕道:“红谕姑娘,若是有话相和老头子说,不妨一起来吧。”
给花无心和王箬腾出空间来后,红谕也因为唐宸的那番话,久久不能平静:“前辈,你既然认识施在容,可否……罢了,唐宸说的也不过是她的推测罢了,未必会是真的。”
般若捋着胡子,点头道:“红谕姑娘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道听途说的推测之言,毕竟不能全然当真。”
红谕表示,人生在世多少载,本就只能听天由命,她倒也能放下。只是唐宸说施在容不是从前那个施在容的事情,让她很是在意。她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才行,且不说其他,她只想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即将与自己携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稍后前辈离开的时候,可否绕道去往芝悠林外有南越士兵驻扎的小镇帮我带一封信给施在容。我的身份,众人都不知晓;现在去找他,对我们双方都只会徒惹麻烦罢了。”
般若道:“只是送信的话,倒也还能办;姑娘先回去写信吧,之后交给老夫便是。”
红谕微微施了一礼,道:“如此,红谕就先谢过前辈了。”
“姑娘客气了。”
而早早离开的小两口,此刻却是安安静静的牵着手走在从温泉山庄到军营的小路上,气氛有些凝重,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唐宸已经偷偷的看了王砚舟好几眼了,但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在装傻充愣呢,还是真没察觉,拉着自己就一个劲的往前走。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一个在有人陪伴情况下喜欢安安静静待着的人,这样的氛围,对她来说还真的有点像是在受罚一样。
在长舒了一口气后,唐宸拍了拍自己有些僵硬了脸,终于在做好了准备之后,没心没肺的突然看着王砚舟展颜问道:“喂,你说带我去军营帮忙的,这一路上也不说句话,告诉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我跟你讲啊,秋凉是真的有些害怕小孩子,那两个娃娃又闹腾,我怕他受不了到时候跑路呀。”
王砚舟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道:“……我在思考。”
唐宸笑问道:“思考什么,思考人生吗?”
王砚舟也笑了笑,答道:“思考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应该也算得上是思考人生了吧。”
唐宸就知道王砚舟一路上不说话绝对是在想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