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现在成了坐在车上的人,她能理解车上人的心理,太拥挤了,谁都想松快些,谁也不想再上人。
可白萍曾经也是站在车下,努力想上车的人,她更理解那种想要上来,又上不来的焦虑和绝望。
大家都是为了生活,疲于奔命,互相包容吧!
火车慢慢悠悠的,十几个小时后才到广州。这一路白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就算是坐,也挤得浑身骨头都快碎了。那些没有座的人,只怕更是痛苦不堪吧?
这十几个小时,在车上就吃了点自己带来的干粮,她们不敢喝水,不敢去上厕所,就算是想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也是绝无可能的。
车终于到站的那一刻,白萍感觉终于获得了新生。她在赵俊霖的带领下,拎着小小的包袱随着人流挤下火车,往火车站外走。
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可以伸直身躯,她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伸直身躯,也是一种幸福!
每个人的脸上,在车厢里时的那种痛苦煎熬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愉快的表情,他们的眼里都涌上了希望的光芒。
这巨大的反差,一度让白萍怀疑自己见到的可是同一拔人?
看着他们脸上的希望之光,白萍的心情也雀跃起来,广州啊,我来了!在这里,我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呢?
“别傻乐了,赶紧出去,我发小在出站口等着我们呢。”
“噢——”白萍不好意思地收敛起胡思乱想,随着赵俊霖往前走。
只是,两个人到了出站口,东张西望地也没找到赵俊霖所说的那位“发小”。到是有许多人蜂拥而至,问他们:“住不住宿?”“吃不吃饭?”“坐不坐车?”
两个人被问得心烦意乱,拒绝一拔又来一拔,实在是不胜其烦。
“也许他有事,要晚点来,我们先去问下车站有没有茅厕,我都快憋死了!”赵俊霖双腿别扭地夹紧,一脸急色。
白萍忙不迭点头,她也快憋死了!
两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厕所,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那儿,赵俊霖连忙跑过去问:“请问厕所在哪儿?”
“呢港咩也啊?”(你说什么)那工作人员一脸不耐烦地问。
赵俊霖一楞,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放慢语速,又用蹩脚的普通话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谁知道那人竟似完全听不懂,嘴里叽喱咕噜的大声说着什么,表情忿忿。看得赵俊霖和白萍目瞪口呆,这咋没问出路,还把人给惹急了呢?
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好谢过那人,继续自己去找。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他们费了老大劲儿才算是找着了厕所,解决了“方便”问题。这里的茅厕和家乡的茅厕相差太远,让两人很是惊奇了一阵。
等再回到出站口后,两人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见着赵俊霖的发小——赵金德。
“你没记错地方吧?”白萍忍不住问道。
赵俊霖拧紧了眉:“没记错呀——”说着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指出其中的一行递到白萍面前,“你看,这上面写着呢。”
白萍凑上去一瞧,果然是写着在出站口接他们。
“那,车次和到达日期、时间会不会弄错?”
赵俊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会错不会错,写得清清楚楚的。再说了我们坐这趟车,还是他告诉我的呢。他说他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才有空来接我们。而这趟车是唯一晚上到达的,所以让我们坐这趟车的。”
白萍拧紧了眉头:“这就奇怪了,怎么还不见人来?”
赵俊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他也不知道啊。
这出站口风很大,又是凌晨时分,一天里最冷的时刻,两个人冻得脸颊、鼻尖全红了,手脚也麻木起来。
赵俊霖瞅了眼白萍,“要不你找个小旅馆住下,我在这儿等着!”
白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
“可是你在这儿怪冷的——”
“这外头乱着呢,你没看那画本里写的,有些旅馆都是黑店!”白萍把“黑店”二字咬得很重,赵俊霖就不吭声了,让白萍一个人去住旅馆,更让人不放心哪!
两个人这一等,直等到了凌晨三点,又饿又困又冻,赵俊霖一咬牙,“不等了,咱回车站候车室去,至少那儿暖和点儿。”
白萍也实在熬不住了,闻言点了点头。候车室果然要暖和许多,更可贵的是这里有热水,白萍看到别人在接热水喝,兴冲冲地跑回来问赵俊霖:“你带了水瓶吗?我们也去接点儿热水喝,暖和暖和。”
赵俊霖一脸懊恼:“早知道就把我那水壶带上了—……”
“没有呀——”白萍有些失望,佯佯地坐下了。
赵俊霖瞅了她一眼,又抬头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突然大步走了。白萍惊讶:“哎,你干什么去?”
然后就见赵俊霖在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面前停住了脚步,满脸笑容的不知道说了什么,还伸手指了指白萍的方向。
紧接着,那小伙子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白萍,还冲白萍友好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手中的军用水壶递给了赵俊霖。
赵俊霖裂嘴笑了,弯腰道了谢,兴冲冲地奔回白萍身边,举起水壶要递给白萍,白萍正想来接,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缩回了手,然后乐呵呵地冲到了锅炉那儿。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