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原本以为自己的行李就够简单的了,没成想人家赵俊霖比她更绝,手上连个包袱都没有。
白萍左瞧右瞧,忍不住问:“你的东西呢?”
赵俊霖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白萍没好气的指了指自己的包袱,赵俊霖这才恍然大悟:“噢——你说的是行李呀,我一个大男人需要带什么行李呀?到了那边,再买就是了嘛!”
白萍觉得自己牙疼,“你很有钱吗?”
赵俊霖一脸得瑟:“我没钱没关系,我哥们儿有哇!”
“请问你今年几岁?”白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嘲讽他。
不料人家根本没听出来,“我今年十八,比你大两岁!”还非常得意的模样。
白萍深深觉得和这样的人聊天,降低了自己的智商,遂闭紧了嘴巴不肯再开口。
到了火车站,赵俊霖已经先买好了车票,非常不巧,和上次刘涛买的是同一趟火车。这其实也正常,因为从县城到广州原本一天也就只有三趟火车,一趟在凌晨,一趟在中午,还有一趟在晚上。
捏着车票,白萍的手指紧了紧,那天的一切她总是刻意的不去想起,可这会儿记忆却仿佛开了闸的洪水,呼啸着汹涌奔来。
赵俊霖这人,有时候看起来情商超低,可有时候却诡异的极会察言观色,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福至心灵了,竟然就从白萍的面色上,看出异样来了。
不过他也不去说那些毫无营养的话,比如“别再想那些了,都过去了”云云,而是找了个话题,转移白萍的注意力。
“去我家玩会儿吧?反正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白萍闻言一怔,思绪果然被拉了回来,她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家也没人!”说着他瞅了眼白萍,毫不在乎地笑道:“你不用惊讶,也不用怕我为难,我这人从不藏着掖着。”
白萍面色讪讪,紧接着就听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爸在我十一岁那年就去世了,后来我妈改嫁了,她走的时候把我弟弟带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我就在我爸留下的房子里,一个人过了七年。”
他这口气就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可白萍听着,莫名的就鼻子发酸,没想到成天笑嘻嘻没个正形的赵俊霖,竟有如此的身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是怎么一个人度过整整七年的?
“你,那你——”好半响,白萍才挤出了这么两个字,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料,赵俊霖满不在乎地裂嘴笑了起来:“你这人呀,就是心思太重,喜欢想太多!我这人,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不就想问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想问我妈回来看过我没有,想问我家还有没有亲戚,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过活——”
说着,他眼望前方,突然跳起来摘下了树上的一片叶子,继续说道:“其实我真的无所谓,我过得很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没人在我耳边唠叨,没人管着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我的兄弟们都羡慕死我了,哈哈——”
赵俊霖一个人笑了一会儿,突然兴致勃勃地说:“咱不去我家了,我请你去吃臭豆腐,我跟你说那家的臭豆腐真的特别特别好吃……”
白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刚才他看似笑得很开心,却总让人感觉这笑太过夸张,太过刻意,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吧?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后来赵俊霖到底没再提起过他妈和他家的亲戚,只是兴高采烈地带着白萍去吃东西。
臭豆腐真的很好吃,这是白萍第一次吃到这种小吃,果然是风味独特。
上火车的那一刻,白萍突然有了种“出门在外”的自觉。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以前她从没想过,原来坐火车竟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起先在候车室等着,白萍好奇地东张西望,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些人突然拎着大包小包就像疯了似的往前冲。
这架势吓得白萍霍地站了起来,正想问赵俊霖发生了什么事,谁知赵俊霖也一脸紧张,拉起她的手撒丫子就跑。
白萍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跟着跑一边紧盯着四周,所有人都在奔跑,脸上表情非常紧张,他们争分夺秒,一刻也不肯停下来。
赵俊霖这厮平时话挺多,关键时刻却突然哑了火,两个人一路狂奔,然后来到了铁轨边上,白萍后来才知道这地方叫“月台”。
刚刚站定,就听到“呜——”一声长鸣,“况且况且况且——”一列冒着烟的火车缓缓驶了过来。
车还没停稳呢,那些人就跟着火车跑了起来。白萍不知所措,“他们这是要干嘛?”
赵俊霖根本没空答话,早就瞅着那些车窗,见有一节车厢人稍微少点儿,那车窗也开着,二话不说拉起白萍就往那儿钻。
赵俊霖身手敏捷,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经过重重人墙,终于来到车窗前。此时火车堪堪停住,赵俊霖突然扔开了白萍的手。
白萍看着自己被放开的双手,突然觉得心上空了一块,整个人都懵了。
她急切地在人群里搜寻着赵俊霖的身影,刚七看到赵俊霖双腿一蹬往上一跳,竟然扳住了车窗,紧接着一个引体向上,屁股就坐在了窗沿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他回过头来,冲白萍伸出了右手:“快点,我拉你上来!”
白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