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十月二十四日,位于湖南省的某个小镇。这天正是逢圩的日子,圩上人来人往,附近的乡民们挑着自家的农产品,往集市上一坐,便开始等待买主。
有自家编的罗筐、米筛、斗笠蓑衣,有挑了大米、稻谷、谷糠、大豆、麦子,也有人挑了自家种的一些红薯、土豆及其他青菜,还有人牵了自家的牛、羊,挑了足月的猪崽在写着“家畜家禽”的地方等待买家……
集市上人来人往,人人脸上挂着笑容,徜徉在如此热闹喧嚣之处,听着耳边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感受着那份市井的亲切,乐在其中。
“哟,这不是菊花吗,也来赶圩呀?”一名穿着深蓝色卡其布罩衫的中年妇女远远地裂开了嘴,大声冲另一名穿灰色棉衣的妇人招呼道。
“哎哟,你个老货,可有阵子没见着了……”
“怎么,想我了呀?还是有啥好事掂记着我呢?”
两个妇人热络地说起了话,这样的场景在圩集上随处可见。前来赶集的都是这附近村子的人,大家都沾着亲带着故,在圩集上遇见熟人成了他们赶集的另一项乐趣,也是那个通讯落后的时代,人们传递讯息的重要途径。
远处,突然来了一辆车,一辆军绿色的解放牌越野车!四个轮子的车,本就不多见,更何况是这穷乡僻壤的小镇上?
注目礼也是会传染的,几乎就在瞬息间,乡民们的注意力便一个个的都被吸引了过来。顺着别人的目光这么一瞧,然后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那车瞧。
人们开始嘀嘀咕咕地议论起来:“这不会是部队的车吧?前阵子我一表外甥从部队回来,坐的好像就是这种车。哎哟,我那外甥在部队可是当了官的,这这这,会不会又来一大官呀?”
“切,哪来那么多大官?”一男青年一边紧盯着那车,一边撇了撇嘴,似不屑地说道。只是那眼底的羡慕和渴望,泄露了几分心思。
男青年这态度,让周围的乡民们不满了,纷纷瞪着他:“那你说,会是什么人?”
“这——”男青年语塞,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只听“吱——”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只见那车漂亮地一个漂移,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紧张地瞪着车门,心中不约而同地猜测着,从车上下来的会是什么人?
万众期待中,车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首先出现在大家视野中的是一双擦得油光锃亮的白色皮鞋。紧接着,人们看到了一个仪表堂堂,穿着深灰色西装,外披黑色绒大衣的男人。
“哗——”人群里不时有人倒抽了口气,这身打扮,他们从未曾见过,可就是莫名觉得很好,非常好!到底好在哪里,为什么好,他们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比自己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棉衣高贵了不只一个档次。
男人约二十出头,见人首先露出一口大白牙,彬彬有礼地问:“这位大姐,请问镇政府在哪里?”
被问到的那位大姐的脸腾地一下胀得通红,语无伦次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男人仍是微笑以对,丝毫没有不耐烦。
最后那大姐在其他乡民的帮助下,终于把路给指了出来,男人临走时,很真诚地送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给她,大姐红着脸推拒,“就是指个路,哪值当这个?”
男人不由分说地硬塞给了她,说道:“小小心意,给孩子吃,又不是什么精贵东西!”说罢,转身钻进了越野车。
车走了,可人们的视线久久收不回来,天哪,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平时买一颗都舍不得呢,这人随手就是一大包,那得多有钱呀!
对男人的身份,大家更加好奇了,一时间众说纷纭,关于这辆汽车,关于这个男人的事,迅速的在整个夏平镇传播开来……
位于夏平镇东北角的沙禾村,村子很小,一共也就二十几户人家。这里地处偏僻,四面环山,沙禾村就在山脚下的一块盆地里,各家各户的房子挤挤挨挨的,若是再增加人口,建新房的地儿都没有。
这里土地贫瘠,出产甚少,人们的生活挣扎在温饱线以下。
可是,这里却也山高林密,空气清新,泉水清澈甘甜,人民纯朴憨厚,若是放在几十年后,必能成为旅游胜地,只可惜,现在是1985年,中国的旅游业还没有兴旺起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在一条被树木遮映的小径上,有两名少女背着竹篓,脚步轻快地向后山走去。
这个时节,田间地头没什么猪草了,家里养了猪的人家,只能往山上去割点野草用来喂猪。
左边的姑娘身高约一米六,外头穿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衣裳,脚上是一双开了胶,露出了大脚拇指的解放鞋。虽然衣着寒酸,但若仔细一瞧,便能发现这姑娘长得十分秀美。标准的鹅蛋脸,远山秀眉,琼鼻娇挺,嘴唇饱满有如花瓣。
这姑娘名叫白萍,是沙禾村村民白丁茂的大女儿,年方十六,小学毕业后为了减轻家里的负责,便缀学在家,帮着父母干些农活。
走在她右手边的姑娘,身量要高一些,她叫白莉,是本村村民白丁远的大闺女。
白莉今年十七了,比白萍还大一岁,同样缀学在家。她长得虽不像白萍那般出色,却也算是眉清目秀的。
村子小,同龄的姑娘就更少了,因此白萍与白莉从小一块长大,形影不离,不管干什么活儿,都必要同行的。
“萍萍,你猜我昨天在圩集上看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