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瑄的一向深若渊海的眸中燃起了高昂的战意!
南疆的问题已经刻不容缓,然而翻过年就是三年一次的春闱,这是举国大事,所选人才多半都是国之根基所在,轻易不可动摇,如果不想引起民间恐慌不安,秦瑄定是要留在京中主持大局,将春闱进行完毕才能动身。
想到春闱,秦瑄便想到了当初见过的杨奕和乔清池,杨奕给他带来了南疆的动向,可说是在无意中立了大功,秦瑄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
至于乔清池——秦瑄就没有那么好的印象了,觊觎昭昭的人,他没在事后灭了对方,已经是他宽宏大量了!
他不由得想到派暗一打听来的两人的背景,杨奕算得上出身名门,虽然家里已经有些败落,但并不是因为家族腐朽的惯常模式,主要是大乾四海升平,武将家着实没有升迁的途径,若是不想办法改换门庭,依然抱着武将一途死磕,慢慢败落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这乔清池,据说是遗腹子,和寡母相依为命,家境寻常,出身也寻常——这两个寻常,落在秦瑄耳中,却一点也不寻常——寻常的人如何炼成那般高深的内功,寻常的人会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寻常的人会在江南那个文人荟萃、倾轧激烈的地方声名鹊起,毫无阻碍地就成了第一才子?
相比而言,反倒是乔清池更加神秘些,他的相貌气度,也让他想起了一个武林中亦正亦邪的老前辈,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那老前辈朋友多,可仇家更多,这样一个人的后代进了朝堂,只怕朝堂也要不得安宁了。
宫中如今平静得有些诡异,众人期待的换贵妃和璟淑仪掐起来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皇上每逢月头月尾也不去景仁宫了,显然,皇贵妃的的确确失宠了。
但同时,皇上也表现了对五公主的极大关注,时不时地赏赐一些适合小女婴使用的小玩意儿,甚至还特意问询过伺候五公主的人,令得五公主虽然不受亲娘待见,却也没人敢怠慢她,欺负她。
秦瑄当初的确动过将五公主抱给容昭抚养的念头,后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馊主意,而且,他也隐约察觉到,昭昭是不会喜欢这个主意的,甚至如果他当时提出来了,昭昭很可能会直接拒绝!
思来想去,秦瑄还是打消了这个肯定会伤害他和昭昭感情的念头——顶多他自己辛苦点,随时照拂一二,一个蝎主,好好养大了嫁出去就是了,也不费什么事。
一想到容昭,秦瑄就不免想起了她的宣言,觉得原本平静沉稳地跳动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他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昭昭的意思,难道昭昭是想独宠,可是他现在也跟独宠差不多,就是偶尔去后宫,也只是掩人耳目,真正想去的地方从来就只有敬和殿。
对了,再等等,等南巡回来,干脆就升了昭昭的位分,让她正式入主永寿宫,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去挑衅她!
秦瑄虽然想不明白容昭的要求,但他也不急,就如容昭所说的,他们两人还有的是时间,而且他还和昭昭订立了两年之约,如今才过去一半,他急什么呢?总能慢慢想通的。
……。
随着春闱时间的渐近,京城中的气氛越加紧张,这时候,已经很少有人在外面闲逛了,鹤翔居的斗文会也停了,京郊周围的几处寺庙道观里也挤满了应考的士子,大家伙一窝蜂待在房中温习,做临考前的冲刺,而那些出来应酬的,要么是已经自暴自弃,要么是有足够的自信。
被秦瑄惦记上的杨奕和乔清池自然是后者,该学的在早就已经琢磨透了,与其临到头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还不如彻底放开手,想法子减轻心头的压力,沉淀心境,从容应对即将到来的考试!
他们两人自从上回不打不相识,相处得十分投机,干脆便和人调换,搬到了一个客栈,杨奕豁达爽朗,且是个话篓子,而乔清池却是个最好的倾听者,两人性情截然相反,相处得却十分默契,没过几天,简直和数十年相交的知己差不多了。
这一日,两人相约去吃饭,谁知刚拐到吃饭的街上,便遇到了一出小偷偷荷包的把戏,杨奕身手不错,都没看失主是谁,袖子一捋就追了上去,那小偷虽是惯犯,到底身手及不上专门练过的,等杨奕追上去,正好和一个玄衣男子一左一右拽住了小偷的胳膊,两人手上都有真功夫,一下子就把小偷拽得惨叫出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真的觉得自己倒霉死了,不就偷了个轻飘飘的荷包么?至于这么对他?关键是他还打不过抓住他的人,呜呜……
然后,杨奕便看到乔清池一脸古怪神色地跟在失主身后,步履从容悠闲地跟了上来——杨奕这时才看清了失主的脸,顿时惊呼,“是你?”
秦瑄勾了勾嘴角,上下打量他,眼神颇有几分意外,“行啊,想不到你还有一番热血。不错,没有辱没了你祖宗的威风!”
多少年没看到这愣头青似的人物了,还挺稀奇的。
那边抓着小偷的侍卫手一抖,从杨奕手中将人拽了过去,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杨奕十分开心,对于秦瑄自然而然地上位者审视下位者的口吻不以为杵,他是个喜欢交朋友的,虽然秦瑄一看就是那种极尊贵极不好惹的人物,但交朋友又不看出身,他自觉和对方还挺投机,秦瑄话虽然说得不太动听,但态度中的善意他不是感觉不到,可惜对方上次走得实在太匆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