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栋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被小人蒙蔽?亏三皇子说得出口,在场诸人除了他就剩下自己地位最高了,哪个才是小人?
“三皇子——”
秦钰打断了他的话,“张大人,我劝张大人三思,想想你背后的家族,一步错,满盘皆输,悬崖勒马,犹未晚矣。想想我父皇的为人,若张大人能及时醒悟,父皇仁慈宽和,未必会祸及家族,张大人以为呢?”
张若栋嘴里泛苦,双眼被绝望的黑雾所笼罩,火热的头脑仿佛被浇下了一盆冷水——荣华富贵唾手可及,却转眼化作云烟。
没有了三皇子的支持,他们这些人,拿什么理由“清君侧”?难道真的要造反?
况且,就算他们此时改弦易张,也已经来不及了,二皇子不知所踪,四皇子刚刚被他们得罪彻底,皇族中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眼前的小少年,偏偏是这个小少年,给了他们最深最重的打击!
城墙上的高卫眼见叛军们士气溃败,再无凝聚的可能,当机立断地道,“三皇子说的对,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本将自会禀告娘娘,不牵连你们的家族,若是再负隅顽抗,罪不容赦,当诛九族!”
最后四个字,高卫是催了内力说的,铿锵有力,声震京城,不止是皇城门前的叛军们震耳欲聋,就是京城内四处分散着“捕捉”宫内重臣家眷的叛军们也听到了,一时间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
宫内的容昭,听说了三皇子的举动,眼底滑过一丝异样,叹了口气,“三殿下果然不可小觑,当断极断,性情果决,此番际遇,于别人是灭顶之灾,于他,却是一个成长的契机,只是亲手毒杀外公,终过了些,只怕日后清流中再无名声可言!”
赵云袖却道,“命都快没了,名声又值几个钱?三殿下若不如此做,等皇上一回来,怕是只得一个自刎谢罪的下场,如今虽然名声上差了点,到底保住了性命,才能图以后。”
容昭摇了摇头,以后,三皇子还有以后吗?
就算此次叛乱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毕竟是打了他的名号,参与者更是他的外家,历来的帝王可能会对各种奇葩的罪行宽容,但唯有造反这一件,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一旦发生了,就绝不宽恕!
康熙宠了他二儿子多少年,一听说觊觎他位置了,就毫不留情地把他打落了云端,何况秦瑄和秦钰的感情还不算密切,就算秦瑄不是不讲理的,但发生了这件事,他也不可能会轻易饶了秦钰。
不过,秦钰的做法却不能说错,虽然于名声上有瑕,但正如赵云袖所说,的确是保住了命,甚至可以说是戴罪立功,只看秦瑄如何去看待此事了。
“我不便出面处理此事,等我和皇贵妃、贤妃商量一番吧。”容昭再叹了口气。
皇贵妃和贤妃自然也知晓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两人都面有难色,不肯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贤妃倒罢了,她一贯谨小慎微,虽然站到了容昭这边,但她平日和三皇子走得还算近,此时推脱只为了避嫌,倒不是故意避难。
皇贵妃只觉得她平时手中的宫权就已经被分了大半了,总不能好事让你们分了,遇到这种烫手山芋就丢我怀里吧?虽说我眼下位分最高,但论起话语权可不如你这个贵妃。
因此皇贵妃一反以往争权的姿态,相当大度地道,“此事就听贵妃的吧,你处事一向有办法,皇上都是夸过的,现在也不必推辞了罢?”
容昭就知道会出现这种局面,她询问一声倒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置,只是之气事急从权,她越俎代庖地对高卫及宫中内侍侍卫指手画脚,已经引起皇贵妃的不满,若是再不打声招呼就处置三皇子,皇贵妃的脸色只怕要难看了,倒不如摊开来,大家谁愿意上谁上,反正这结果已经不影响大局了。
皇贵妃的推脱在她的意料之内,她也不再推辞,沉吟着道,“咱们说白了都是庶母,不是后宫之主,论起来也没资格对皇子指手画脚,倒不如先将三皇子一个人禁足在皇子所,等皇上回来,三皇子有没有错,就由皇上来评判。”
皇贵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容昭一眼,心道总算她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后宫之主,不敢随意插手皇子的事情。
不过,皇贵妃不聪明但也不蠢,心头有些惆怅地预感到,经此事后,皇上回来,这贵妃高升已在眼前,只盼着这璟贵妃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自己的五儿,将来只怕要在她母子的手中讨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