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十七年的万寿节十分热闹,概因南疆派出了使臣队伍,前来祝贺!
自先帝御极二十三年,至当今十七年共四十年,大乾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南疆因为战败议和,虽然没有成为附属国,但前来大乾朝贺却是本分,接到边关守将传来的消息后,大乾朝野都颇为震动,喜悦溢于言表——无论怎么说,能让他国朝贺,骑马说明大乾朝的富强和昌盛,政治上的象征意义远大于能够带来的实惠。
南疆使臣队伍到达京都时,万寿节已经拉开了序幕,秦瑄自然不会出面,但也派了一位辈分较高的宗室前去城门处迎接,算是给足了南疆的面子,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战败国就轻视怠慢。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上百人的南疆朝贺队伍中,领队的居然是一名神采飞扬的少女!
“南疆文玛公主,见过大乾诸位!”
什么?这就是南疆赫赫有名的摄政红公主?
众人都有些发愣。
马上的少女手握暗红的马鞭,并没有下马,只是形容傲慢地向前来的大乾宗室官员点了点头,她容貌明艳,五官深刻,别有一种野性风情,与大乾的女子容貌十分不同,言行举止中不但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娇柔之气,更没有身为战败国使臣的低声下气。
拒她只是一国使臣,但她神态从容大气,眉宇间透出一股傲慢骄矜,丝毫不见卑弱,落在大乾人眼中,竟不像是一位公主,而是位风采出众的皇子!
这下子,曾经对传言中南疆的下一任继承人是红公主这个事实嗤之以鼻的,都开始动摇起来——瞅这气度,瞅这受重用的程度,说南疆国主那缇不重视她简直瞎话啊!
领头的宗室是只比秦昊低一辈的老王爷端王,还是先帝的叔叔,资格最老,且在皇室中也颇有威信,若不是信王被秦瑄安排了差事,其余宗室也颇拿不出手,秦瑄是不会将端王请出山的。
老端王白胡子一把,对这位文玛公主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皇上让他注意南疆的队伍,他便奉命,只要知晓对方是敌非友便可。
南疆与大乾议和后的第一次朝贺,虽在大乾计划当中,但秦瑄却也不会丝毫没有防备之心,这些南疆人,性子便如同他们手中的毒,诡谲变幻,与其去揣摩他们最终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迎合,只管按照自己的步骤去走。
“原来是摄政红公主,久仰久仰,本王虽然老迈,却也听说过红公主威名,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雄出自少年。”
文玛望着眼前这清瘦的老头,心知此人身份不一般,不但那些官员对他分外恭敬,就是老头本身,也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藏在沟壑中的老眼丝毫也不昏花,反而精光毕射——身为同一阶层的人,她多少还是能够感觉到微妙的相似。
“我虽然不知大人的身份,但大乾能让大人这样出色的人物接待我们,也是我们南疆人的荣幸!”
文玛笑着回了一句,转而往身后一引,“除我之外,身后的轿中是我五妹,只她是女子,咱们入乡随俗,便不好让她露面了!”
这下子,就连端王都要猜测猜测她们的来意了,一个朝贺,来了两位公主,南疆是什么意思?
不管众人脑中转着什么念头,端王还是让人将文玛一行迎进了城门,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们并没有绕路,而是捡最近的,沿着京都的主轴街道正阳大街往理藩院而去。
一路上,行人摩肩擦踵,笑声随处可闻,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上都贴了一圈红纸花,街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虽然有众官员在前疏通,路上依然拥挤得要命,因万寿节而气氛极为高涨的民间,这些天经常看到外地赶到京城来给皇上庆贺的官员大臣,对那些看着就尊贵特别的外地人倒也不是那么畏惧了。
但今日这一行却不一样,南疆那特异独行的服装首饰以及相貌,让大街上的人都看呆了。
“看,那是什么人?怎么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他们是谁啊?长得真漂亮,衣服也好看,好特别……”
“笨蛋,这么明显的服饰,分明是南疆人!”
“什么?南疆人?”
这样的议论比比皆是,渐渐地,“南疆人”三个字传遍了四方,那些原本还在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脸色变了。
什么?这就是那个和我们打仗还战败了的南疆人?
战争,从来都是底层百姓们的苦痛,哪怕是身在京都,需要征兵时,家中的壮丁也免不了被征走。
而战场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与南疆的大战中,亏得秦瑄擒贼先擒王,这个策略大大地缩短了战争所耗费的时间,使得大乾最后阵亡的人数被控制在较小的范围内。
对于上层统治阶级而言,这样的伤亡,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史书上都不会特意提起,反而战争取得的功绩可以大书特书,御驾亲征的皇帝也能得到千古留名。
但对于老百姓来说,那被忽略不计的牺牲人数,却是一条条人命,是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哪怕只有几千人的牺牲,这几千人的家庭,也牢牢记住了失去亲人的惨痛!
这些人当中,自然也有京都四周的百姓。
因此,在得知这一行队伍居然是南疆人后,很多人眼睛都红了,就想冲上去拼命,却被身边的同伴乡亲熟人拉住,兀自挣扎不休!
热闹喧嚣的正阳大街上,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就算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