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等多久,很快暗五就回来了,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桃儿死了,在长春宫后面没人住的韩玉阁枯井里发现的,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震惊之色。
景仁宫上下静得可怕。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个连环圈套,可偏偏最重要的人证死了,这下子,温嫔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贵妃的嘴角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皇上,等皇上的处置。
贤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侧目看向面色平静的容昭,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云袖脸色发白,她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但她和人无冤无仇,甚至都谈不上挡了别人的路,这个幕后黑手想对付她,显然是为了她背后的人。
不过,她更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她俯身认下了这个罪名,也绝对不能把事情往贵妃身上攀扯,一丁点都不能,否则后果只会比她认下的这个罪名更加严重,她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皇上明察秋毫,而贵妃不会轻易丢开她这枚棋子。
“温嫔,你怎么说?”秦瑄神情莫测,却低头去问赵云袖。
赵云袖低着头,舔了舔嘴唇,干涩地道,“嫔妾绝没有做任何违背良心之事,嫔妾是被陷害的,求皇上还嫔妾一个清白。”
秦瑄点了点头,“朕自然会彻查,是你做的,朕不会姑息,不是你做的,朕也不会冤枉你,你且先卸下手头的差事,交给贤妃,暂时待在长春宫不要走动。还有这些个奴才,除了方才开口的人,其余全部杖毙,就在此处行刑!”
秦瑄说得着实平淡,前面还耐心地和温嫔说话,即使将温嫔剥夺宫权且禁足了,也是温言和声,谁知却陡然一个转折,露出了血腥的獠牙——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皇上怎么刚刚开始查就杀人了,若是都杀了,没了线索,哪里还能找到幕后黑手?
有些心思转得快的,就在心里嘀咕,皇上是不是为了掩饰某个人的罪行,才抢先出手抹消罪证?
这样想的不是一个人,连皇贵妃都向容昭侧目,不赞同地道,“皇上,直接杖毙是不是太匆忙了?不若先将他们分开审问一番,他们既然有嫌疑,说不定其中还有知晓内幕的……”
“朕处置罪奴,不需要皇贵妃教朕怎么做。”秦瑄平静地截断了皇贵妃的话,丝毫没有给皇贵妃留脸面。
皇贵妃秀气的脸霎时涨得通红,随后却变得惨白,僵硬地垂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容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没有露出任何不虞的神色,反而挑了挑眉,一副嚣张宠妃的模样,冲秦瑄道,“留下那个也没用,该说的她都说了,干脆都杖毙了。还有那个自尽的,敢在皇上面前自尽,也不怕吓着皇上。何况还有胆子给皇子下毒,可见她心里对皇家是没有半分恭敬的。这说来就怪了,身为陛下的宫女,居然不敬陛下,说不得她的身份也很可疑。依臣妾看,也不必去救她的家人了,说不定人家早就金蝉脱壳了,或者,皇上干脆找出她的家人,诛九族也不为过。”
容昭是笑吟吟地说出这番充满戾气的话。
她容色绝美,灼艳如四月芳菲,漫天霞光,美丽的眼眸如同星辰般耀眼,可当她似笑非笑地说出“诛九族”三个字时,那双美到极致的眼眸中,星辰破碎,化作了最深沉的黑夜,那张绝世无双的面庞,流泻出一种邪性的美,锋锐逼人,仿佛是刀锋上的珠宝,悬崖上的雪莲,美则美矣,却伴随着一股令人不能直面的魔魅气质,仿佛只要直视了她,就会沉沦陷溺,再也无法找回自我。
容昭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软柿子,可显然别人不这么认为,这不,连她待在北宸园不出来,祸事都能牵连到她身上,这满宫里谁不知道赵云袖是她的人,这要是让他们就这样拉下了赵云袖,以后自己在他们眼里,大约就等于一头迟早会宰掉的肥羊了。
既然这样,她不妨行事高调点,再高调点,能闪瞎对方的眼睛就更好了,真以为她只是凭着秦瑄的宠爱立足的?
谁也没想到容昭会这般张扬,这般狠绝,完全不把宫中女人最重视的名声放在眼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眼中心中都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恐惧——原来,璟贵妃,并不是传闻中万事不随心的性子,那只是因为还没有触及她的底线而已,一旦真正触犯了她,她下手不会有丝毫容情!
秦瑄深知容昭的性子,对容昭的用意自然明白,他倒不觉得这事儿需要容昭出头,但容昭既然开口了,他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只能无奈而温和地道,“别捣乱,朕在办正事,你若是无聊了,先回永寿宫吧,元泰大约也该醒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暖洋洋的宠溺,和毫不掩饰的信任,与眼前这肃杀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秦瑄说着,向暗五摆了摆手,暗五领会,退下去后很快便领上来一群年轻力壮的慎刑司太监,动作利落地将诸人绑在了长椅上,手掌宽等人高的木板高高举起,一下一下地打了下来,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些太监都是行刑的老手,秦瑄说了杖毙,自然是将人往死里打,顿时鲜血四溅,哀嚎遍地,这当中有心中有鬼的,但也有无辜的,可惜,奴才的命在这些上位者心中是不值钱的,怪只怪他们命不好,牵扯进了皇宫阴私中。
不过是三板子,就有人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