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位严大人的夫人进来后,容昭就明白了,人家也知道自己失礼,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尽快见到她——这位严夫人年约四旬,通身的斯文书卷气,衣着简素,容貌秀雅,长眉清淡柔婉,看面相也知平时定是个不疾不徐的雅致人物,此刻却额头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在这三四月的天气中,实在是少有,呼吸一声长一声短,气息微微紊乱,想是疾奔过来的。
严夫人是只身带着两名年长丫鬟过来的,两名丫鬟留在了外室,她一进来,看到容昭,便深深蹲福下去,姿态优美却也无比标准。
“臣妇莽撞前来,扰了娘娘清静,实在是失礼至极,还请娘娘恕罪。”
容昭刚刚进来,还摸不着头脑呢,怎么上来就请罪,他们做了什么让自己生气的事情?
既然不知前因后果,容昭也不好明确说什么,当下淡淡一笑,含糊道,“夫人客气了,请坐吧,这里尚未收拾好,有些凌乱,让夫人见笑了。”
她这么一说,这位严夫人顿时脸红了,她本是出身书香世家,最是讲究规矩,平生何曾做过这般无礼的事情,只是事关丈夫仕途,少不得她要前来一趟了。
“都是臣妇外子办事不利,原是在隔壁给娘娘准备了院落,想着那里风景要精巧些,有一小院子的早春桃花,离正院这边又是最近的,娘娘兴许会喜欢,谁知却办差了,娘娘圣眷在握,岂是我等臣子能够胡乱揣测的?拙夫十分不安,特命臣妇前来向娘娘请罪,”
容昭这才恍然大悟,简单地说,原来是人家严大人发现自己没住在他准备的院落而是逾制坐了正院,心中估错了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唯恐她这位宠妃自觉被慢待了,于是吹枕头风报复,所以才要在第一时间赶来向自己请罪,以期挽回,看严夫人一副含羞带愧的模样,摇了摇手,对玲珑道,“给严夫人看座。”
严夫人忙道不敢,容昭笑着安慰她道,“严大人和严夫人不用担心,我们不过是在石城停留几日,本就十分打搅当地官府,你们准备接驾亦是劳心劳力,纵有些许出入,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在无需如此小心。况且严大人原先准备的并未有错,只是我出门习惯了住在正院内,下人们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将我带到了这边,与你们并无关系。”
严夫人听了容昭这番话,总算松了口气,一方面心中为容昭那句“习惯了住正院”啧啧称奇,心想这位盛名远播的宠妃果然不同寻常妃子,别说妃子了,便是皇后也未必有与皇上同住同食的荣幸吧,而在这位娘娘那里,却已经是习惯了,一方面,却又觉得,皇上宠这位娘娘,倒也并不出奇,这位娘娘不仅容颜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且言谈风度,和蔼可亲,胸襟豁达,也是难得的美德!
其实在圣驾没到石城时,严大人就琢磨过怎么讨好这位娘娘,严夫人是不大赞同的,在她看来,自身为官清正,身正不怕影斜,牢牢为皇上守好石城,就足够在皇上心中立足了,完全无需走什么旁门左道,皇上的妃嫔何其多,这位纵然能宠极一时,还能得宠一辈子?作为臣子,还是少搀和皇家之事为好。
但严大人显然是有野心的,并不满足于做一个区区知府,所以劝服了她,皇上宫中只有两位失母的皇子,尚未长成,其他皇子更是没影儿,他家是无论如何也卷不进储位之争中的,而璟娘娘现在独宠后宫,连皇贵妃都退居一射之地,能让皇上丢下满宫妃嫔只带她一个出门,这位璟娘娘就不是善茬,甭管以后宠不宠,眼下讨好她绝对比不讨好要合适。
严大人想得很好,宫中现在反正没有皇后,而其他如皇贵妃,贤妃,虽然位高,却无宠也无皇子,眼看着后宫中璟娘娘一家独大,就算对璟娘娘示好,也完全没有风险啊,高收益却无风险的事儿,谁不乐意去做?
然而,严大人还是低估了容昭受宠的程度,他本以为将璟娘娘安排在皇上隔壁就已经极昭示身份的了,谁知人家皇上直接将她放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同吃同住,完全不避讳地将自己的宠爱示之于人!
要知道,这个年代,哪怕是正头夫妻,都是分房甚至分院子睡的,这都成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再得宠的小妾,也没有和丈夫共用一个卧房的道理!
严大人一边为自己没有摸准皇上脉而懊恼,一方面又担心这位被他无意中低估了一把的宠妃心中不忿,给他穿小鞋,当下便给他妻子传了话,让他妻子立即带着礼物前来道歉。
严夫人从容昭这里得了一句谅解的话,心便放下了,她虽然心中觉得娘娘住在正院不合规矩,但她毕竟不是迂腐之人,且心中也有属于女人的羡慕,面上丝毫不动声色,轻声细语地又恭维了容昭几句,见容昭面上露出淡淡倦意,心领神会,恭敬地站了起来。
“臣妇真是个没成算的,不知不觉间竟打扰了娘娘这么久,娘娘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着人吩咐臣妇一声,臣妇便住在别院外不远处,定能随传随到。”
容昭见她放松下来,也笑道,“那敢情好,回头我若是有什么事,那就有劳严夫人了。”
严夫人忙道,“不敢不敢,娘娘若有吩咐,是臣妇的荣幸才对,臣妇欢喜还来不及。今日臣妇来得匆忙,也不知娘娘喜欢什么,便准备了些许石城特产,留着给娘娘赏人用,若是能有一两件得了娘娘的青眼,也是它们的福气!”
早在进石城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