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开宗立派,毕竟是大事,古往今来任何宗门流派、世家的术法,无不是一脉相传,何曾有过诸多术法并存的先例?到时候各自收各自的徒弟,修不同术法又同属一宗,搞不好就会内讧起来。
这还只是其一,开宗立派,其中涉及到的各种复杂情况比比皆是,谁来做宗主,谁负责哪一块的职责,宗门规矩如何制定,宗门的财务如何管理,宗门产业怎样具体划分……
最重要的是,谁都有自己的传承,而传承,是任何一位奇门江湖人士,视作比性命还要珍贵的存在,其中更是有诸多不能外传的隐秘绝学。
将来,这一点又该如何避讳?
“老瞎子,你倒是说话啊,瞎琢磨什么呢?”龚虎有些耐不住性子。
铁卦仙思忖一番后,道:“开宗立派,事关重大,淳风啊,我知道你的想法和心意,但……我还要考虑考虑,另外,这件事你最好先和王启民商量一下,而且你知道,我直到现在还没有收徒弟。”
苏淳风点点头,道:“我明白您的顾虑,这次齐齐哈尔事件之后,官方震怒,佛门密宗已经承诺退出华夏奇门江湖,而山门短时间内,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们有时间去慢慢讨论。”
“嗯。”
……
……
没有多做停留,苏淳风告辞离开。
而许久未见程瞎子的龚虎,生怕出了这个门又难以进来,所以干脆地赖在屋子里不走。
听着外面院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铁卦仙淡淡地说道:“老龚啊,你知不知道,苏淳风早就猜到你进了我的门,就会赖着不走,所以这次他前来,才会把你也叫上?”
“嘿嘿。”龚虎咧嘴一笑,道:“爹了个蛋的,那老瞎子你知不知道,苏淳风就知道你能猜得出来,所以才专程把我叫上?”
程瞎子怔了怔,旋即苦笑着摇摇头,道:“他找了个好说客。”
“老子不会当说客,就会说大实话……”
“开宗立派,事关传承隐秘,你真就一点儿都不在乎么?”铁卦仙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龚虎点着了烟袋,吧哒吧哒抽了两口,吞云吐雾地说道:“屁话,谁能不在乎传承?可这事儿和组建宗门没关系,无非是各自收各自的徒弟,管家好了比什么都强。老瞎子,你也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儿念想,不久是惦念着传承数百上千年的术法,将来再说的话,就成了平阳宗什么什么术,好像降了身份似的,其实这些都他娘是虚的……你老瞎子如今是醒神境的卜算宗师,可外面怎么说你?还不是华夏奇门江湖上的卜算宗师程瞎子么?哦对,得称呼你铁卦仙,但总不能说,啊,卜算宗师铁卦仙麾下的奇门江湖吧?甭管杂说,到头来还不是你这个老瞎子?”
“你这什么歪理?”程瞎子哭笑不得。
“歪理?”龚虎一瞪眼,耻笑道:“别扯淡了,江湖是大,可到头来竟是些蝇营狗苟小心眼儿才琢磨出来的混账事情,你眼瞎心不瞎,应该知道这些年苏淳风是怎么过来的!”说到这里,龚虎已然是义正词严,站起来拍着桌子道:“明说吧,成立平阳宗,老子第一个赞成,带着我那仨没出息的徒弟,你老瞎子爱入不入,至于老王头和平娃,他们俩要是不入平阳宗,我邪不倒就算是跟你一样瞎了眼看错人了!”
铁卦仙愁眉道:“老龚,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老瞎子,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行不行?”龚虎气呼呼地说道:“现在什么形势?苏淳风提出组建平阳宗,确实有他的私心,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整个平阳系的术士么?你以为你闭关当缩头乌龟躲起来,就真没你什么事儿了?做梦吧!”
程瞎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啊。
窥破天机引天劫,强入醒神保命,只是这天道运势,还是在冥冥中放不过他,把他卷入这千年不遇的冲突之中。
都是命啊!
时。
江湖波平浪静。
苏淳风从铁卦仙家中出来后,便驾车赶赴京城。
这天晚上,苏淳风在京城中关村银海大酒店的一间套房内,见到了身负重伤的王启民和刁平。
王启民的症状还好些,安心静养再有医术诊疗,两个月之内就能恢复如初。而刁平,却是在此次激烈的冲突之中,平复的心魔和戾气再次暴涨,理智受损,煞气难去。
“还好,这次伏地门的人没有逃脱。”王启民神情忧虑,当着刁平的面毫不顾忌地说道:“否则,平娃很可能会入魔的。”
苏淳风点了点头。
他知道,王启民这话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埋怨和责怪苏淳风是好心,希冀着奇门江湖不生大乱,同时也保住了刁平一条命。可世事无常,有其利必有其弊,刁平年轻,社会经验少,身负血海深仇,这些年修行诡术修为进展一日千里,以往心魔化戾气,戾气本就重,确实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会给奇门江湖带来太大的动荡,但至少,他没有失去理智,在习惯于这样的凶残暴戾后,哪怕在奇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入了魔,也不一定真能成魔,将来无非是被天下人视作魔头,从而由王启民或王萱大义灭亲除魔卫道。可依着苏淳风的布局安排,刁平当前的状况,就属于是复发,比之以往更加凶险,万幸,这次虽然有佛门密宗十六金刚施伏魔天罡阻截,但刁平还是杀死了蔡理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