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苏成的脸se,愈发难看,他的胸膛起伏频率加快,捏着酒杯的右手上青筋虬结,脸se泛红,双目微微眯缝着,似乎有些酒意上头的样子——他早就想站起来替陈献说几句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是老陈家的女婿,轮不到他来说这些话!
但现在,苏成不打算忍了。
太过分了!
就在他准备起身,即将开口时……
坐在对面的苏淳风很及时地喊了声:“爹。”
“嗯?”苏成愣住。
苏淳风微笑着抬手示意父亲别说话,然后,他站了起来,双手抬起下压着示意大家安静些,脸se微红害羞般道:“大姥爷,三姥爷,五姥爷,舅舅,舅妈……”他很礼貌,不厌其烦地挨个儿地称呼了在场的所有长辈们,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犹犹豫豫着说道:“那个,大家先别说话了,能不能听我这个小孩子说两句啊?”
其实这种场合,这些事情,怎么排都轮不到过完年才十八岁,而且还是晚辈的小年轻苏淳风来说话的。
但苏淳风较为特殊,他是老陈家最有出息的女婿苏成的长子。
就看在苏成这张财神爷般的面子上,所有人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一群长辈,老陈家的人,能当众拒绝一个孩子提出的要求吗?
显然不能。
这些,都在苏淳风的预料之中——其实以他不好出风头的低调心xing,原本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开口的。就连年老的陈献都甘愿受到些屈辱,从而达成自己的心愿,苏淳风又何必去非得为陈献鸣不平呢?
但今天,他必须开口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不开口,父亲就要开口了。而父亲又是一个直xing子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最是容易冲动,有啥说啥。如果让喝了些酒的父亲开口的话,说出来的话肯定很冲,很难让人接受,从而得罪在场的所有亲戚们。
可如果有些话从苏淳风的口中说出来……
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说得再难听,到最后这些亲戚们再如何生气,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私下唠叨腹诽几句,表面上却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这样一来,亲戚之间的关系就不至于僵化了,母亲陈秀兰,以后也不会在娘家亲戚们中间太尴尬。
苏成眉头紧皱,但却没有说什么。
陈秀兰却是有些担忧和尴尬地看了看亲戚们,然后斥道:“淳风,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哎,淳风高中都快毕业了,学习又好,是有文化明事理的孩子。”陈秀芝抢着开口说道。她觉得自己之前在屋子里说出的那番话,肯定会影响到堂妹一家人的想法。更何况,苏淳风还是一个孩子,得知他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没有受到陈献的帮助,所以才会苦苦务农好些年,那么苏淳风心里肯定是不会高兴的。
陈顺和眼珠子一转,道:“那,看来孩子们也都大咯,咱们作为长辈的,总要给孩子们说话的机会,淳风你说吧。”
有陈秀芝这样心胸狭隘之人开口赞同,又有东道主陈顺和的支持,其他亲戚们当然也都纷纷点头,一个个面露笑容地看向苏淳风,寻思着这个半大的孩子,能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什么话来?要是丢了老苏的家人……
那可真就好玩儿了。
当听到苏淳风说他要讲几句时,陈献的心里就轻轻颤抖了一下,只是他的神se依旧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不会表态。
他已经在这样的场合下,被诸多晚辈本家亲戚们,批判讽刺挖苦埋怨得有些麻木了。甚至于,耳边似乎都听不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反而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和一帮同样年轻的人去批斗别人,尤其是批斗亲人的时候……
那些往事,很让他自责懊悔、愧疚无比。
在客厅里的议论声渐渐静下来之后,年轻的苏淳风才微红着脸,似很小翼所以斟酌着慢慢地说道:“三姥爷,您自己也认错了……以前的一些陈年旧事,您做的确实不对,这方面受到大家的批评指责,也没啥,是吧?”
“嗯。”陈献神se和蔼地点了点头。
“亲戚嘛。”苏淳风大概觉得自己说错了这个称谓,就赶紧更正道:“这边说起来,应该是老陈家的本家人,尤其是晚辈们,埋怨您当了官有了权力之后,大家去求您委托您帮忙照应下,但您真没为他们做过什么……所以这方面,您确实显得有些不太近人情,或许有些事情不过举手之劳,可您都没做,这也不好,是吧?”
陈献略带歉疚地点头承认:“嗯。”
苏淳风就笑着耸耸肩,扭头扫视着众人,道:“看看,我三姥爷这胸怀,气度,确实不一样……哪儿做得错了,他懊悔,所以向大家道歉,还鞠躬了!一个长辈,一个年老的人,一个曾经有着显赫官威手掌大权的高官,因为自己以往的一些过错,向全家族的人鞠躬,表示他的歉疚,难道仅凭这一点,我们不应该原谅吗?”
没有人说话。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心里还没点儿软乎劲儿?
而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这些话来,更是让他们感到有些脸红……
纵然是如陈秀芝这般蛮不讲理只有私心的人,这时候也不好去和一个晚辈辩驳,更何况,苏淳风还是苏成和陈秀兰的儿子呢?
“另外。”苏淳风抬起了手,竖起食指轻轻前后摆动着以示强调,道:“我刚才说,三姥爷为了他以往的过错而道歉,鞠躬。但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