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晴宛不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洛风华飘忽的眼神再度恍惚了一下,然后就坚定了起来,变成了淬了毒药的冰冷。
一股强烈的杀气从洛风华身上涌现出来。
斐休为着这杀气瞳孔再次转深,这样的杀气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积累起来的,必须是杀人,还是杀很多人才能拥有的,联想到洛风华的琴声,即使是斐休也不由皱眉,因为无论如何,洛风华都不具备能够养成这样杀气的条件,更不可能上战场。
洛风华的手握上了自己的腰带。
那是一只很白的手,纤细无力。
抽出腰带,首先用手肘击到后腰上,让人全身麻痹无力,再把腰带缠绕到脖子上,用膝盖压制住所有反抗,一圈,只要一圈,洛风华就有把握把她的脖子的骨头全部拧碎。
所有的场景都在眼前展现,只是心念一转间,洛风华已经拿出了不少于三个人死后的解决方案。
动手吧。
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这样说。
杀了晴宛,再用晴宛的名义把上官继约出来,杀了上官继,然后她就去死。
多么轻松,再不需要思考家中那些琐碎的事情,再不需要在午夜梦回为仇恨辗转难眠,再不需要觉得对不起庄子卿。
她想起不久前梦中自己写下的“不负”二字,如果谁能让她觉得不负,那应该是庄子卿吧,即使她当时问上官继,上官继没有回答庄子卿为何而死,但是洛风华怎么猜不到庄子卿是为何而死。
是她。
她如果死了,庄子卿一定会报复,那么,庄子卿也只能去死了。
上官继背地里再怎么猜测她和庄子卿的关系,但是在她问起庄子卿死因的时候,又怎么有面子说自己可能被戴了绿帽。
她此生只要再不要遇到庄子卿,不再让他因她而死,这算是“不负”了吧?
不管前世的庄子卿会怎么想,这是今生的洛风华可以找到的最好的“不负”。
洛风华的脚下意识地就想往前走。
可是她握住腰带的手被握住了。
洛风华抬头看见了那双紫瞳。
第一次靠得这样近,她一瞬间觉得自己看进了浩瀚夜空,那里的东西太过深沉,即使是她也无法分辨其中的意味。
斐休的声音有点低:“你要去干什么?”
洛风华忽然就笑了,抓着腰带道:“我去干什么你不知道?”她挑眉,艳色几乎浓艳得看不清眉眼:“别人抓着腰带估计是内急要小解的,可我,是要……杀人的,不过你应该知道。”
她毫无掩饰地坦白着自己的意图,表现地相当……心平气和。
没有半分前面对他的不耐。
洛风华现在觉得自己的耐心达到了一个相当的境界,她也不着急,即使现在晴宛找不到她回去了,但无论在温明宫中,还是丞相府里,只要她想,不管晴宛隐藏了什么样的身手,她都有把握杀了她。
猎人对狩猎的动物的耐心。
斐休冷淡道:“我看不是。”
他从来都是占她口头上的便宜,在距离方面都从来所把握,根本没有和她的肢体接触,就算是上次抱着她睡觉都是隔着被子的,此刻握着她柔软冰冷的手,他却攥得格外用力,洛风华几乎怀疑他要废掉自己的手了。
洛风华对着手上的疼痛连眉头没有皱一下,笑道:“那你以为是什么呢?”
斐休盯着她的眼睛:“你要去死。”
他说得一字一顿。
洛风华倒是真没有想到斐休竟然真的猜准她的心思,笑容带了三分愉悦:“那又怎么样呢?”
她圆而大的眼睛此刻显得略带天真娇憨的意味,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扬起小脸,一派单纯地问道:那又怎么样呢?
斐休觉得自己心里烧起了一把火,和前面感到的嫉妒无奈完全不同,如果嫉妒失望可以排遣,可以让人心灰意冷,那么所有的死亡留下都将是一片虚无空白,他下半生的情绪都将随着死亡埋葬。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斐休的眸中有什么烧得正烈,放在平时洛风华也不会轻易掠起锋芒。
但是一个死人怕什么呢?
洛风华收敛了明显的笑容,只余唇畔淡淡的一抹,又像是笑,又像是什么嘲讽,眼神却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
斐休一声明显的冷笑在她的耳畔响起:“因为刚才那个人?”
斐休的声音平静下来,更像是风雨前的平静,其中蕴含的怒气越发令人心惊:“因为看见他,所以无所适从了?所以干脆让自己去死了?”
洛风华这次看着他的眼睛终于有了他。
斐休一身深紫融入黑暗,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平时看上去很漂亮可爱的脸红现在却显出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怒意,隐约甚至有几分……哀痛的意味。
洛风华心中猛然一跳,像是被打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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