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她隐约听得见笑声,他就像包扎一条活鱼似的,把一条被子摊开了一圈圈地给她包裹好,然后仍旧塞到自己怀里。
他道:“乖,当心着凉了。”
洛风华作为一只大型活鱼玩偶被他抱在怀里,最后蹦跶了两下负隅顽抗:“松开。”
他更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她只能听见他在耳边轻轻地说道:“大师,老妖我心慕你久矣。”
真·洛风华·活鱼微妙地沉默了一下,稍微安分了一点,然后就觉得周身暖洋洋地,慵懒的困意一阵阵地涌了上来,她拱了拱身子,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
临睡之前,她忽然模糊地想起一个问题:“唔,老妖怪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一下,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苍白的容貌,冰凉的全身,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他手指梳过她打结的发,道:
“我叫休。”
“不要难过了,不要哭了,睡着了就不会想哭了,睡醒了就不会难过了。”
他的声音轻得很,洛风华没听清他名字,却听见了后面了一句,梦中想着这真是可笑,她哪里难过,哪里哭了?
她想笑,可是太困了,连笑的力气都没有,翻了个身,张口咬住什么东西,就在那温烫的被子里睡过去了。
斐休哭笑不得地看着洛风华咬住的自己的头发,什么习惯,竟然会咬头发,不嫌脏吗?
他伸手想要扯出来,手伸出去,却最终落在她的头顶。
第二天。
洛风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惊醒的一瞬间,所有的梦中场景都在迅速地消退,大片大片的记忆空白,她试图抓住梦中的只言片语和情感,却只有一片白乎乎的苍茫,若有所失地空荡荡的惆怅。
就像一觉睡醒,看见窗外白雪落满大地,或是一夜之间姹紫嫣红的花全部盛放。
总觉得错过了很好的花期时令。
洛风华坐了很久,久到身上发凉。
一阵风从缝隙里吹了进来,洛风华一回神,反应了很久才想起来昨夜自己的房里来了位心思叵测的老妖精,把自己用被子绑了要做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然后呢?
她,好像……睡了过去?
洛风华忍不住伸着腰,打了个哈欠,大大的眼睛里渗出晶莹的泪水。
别人是秀色可餐,那位老妖精倒是秀色可眠。
洛风华趿着木屐,走到外头道:“进来吧。”
于是晴宛带着一群小丫头捧着巾栉进来。
洛风华洗漱完了,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满意地点点头,拿起筷子吃饭,饭后另有老夫人特意吩咐小厨房给她炖的血燕粥,里面加了一堆调理身子的药材,叫她一天三顿地吃着。
洛风华昨天的贫血不是假的,拿血祭了破壁剑再加上半个月的茹素,这样娇弱的身体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看来她还是要做些什么,她的身体状况实在堪忧,在那老妖精面前她就是一条只会蹦跶的鱼,没几下就能收掇干净。
洛风华今天没有去屏风后面听那些儒生在说什么,因为结果已经出来了——西延使节今天早上进了帝都,三皇子和前太傅领着一众大小官员出城门迎接,亲自完成了开门揖盗的伟业,使节们据说现在在面见皇帝陛下。
洛平甫身为丞相,自然也是滞留在宫中。
“对了,”旁边正在给洛风华讲解现状的老管家笑道:“张客卿有个学生正在府中,长得玉容俊秀,才学尤佳,年纪轻轻就眼界不凡,连相爷都夸赞得很,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
洛风华哑然失笑道:“我一个女孩子家的去看男子是个什么道理?”
老管家道:“张客卿本就是府里出挑的人物,他的学生学问自然是好的,我在这丞相府待了这些年,见过的少年郎除了当年的相爷,当真再没有谁比得上那学生的相貌人品的。”
这竟然是强行推销了,丞相府进进出出这样多的人,那少年能得了老管家这样的夸赞想来真是个极为优秀的。
洛风华正被勾起了几分好奇,想答应下来,就看见有人匆匆跑过来:“宫里来了旨意。”
老管家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接旨可是个技术活,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问道:“老夫人那边呢?”
来人道:“已经去通知老夫人了。”
老管家点头道:“就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先去准备银钱打赏宫中的来人。”
接旨这种事还轮不到洛风华,洛风华省去了麻烦,也很愿意善解人意一把,道:“既然宫中有事,忠伯还是先过去吧。”
现在宫里要是能有事,无非就是两样,一样就是刚刚进京的西延使节,可是他们既然是刚到的,那就没道理能立刻整出这样的妖蛾子,洛平甫纵然是丞相,比起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们,无论在皇帝还是在西延眼里都不会那么碍眼。
再有一件就是凉妃的生辰宴席。
宫里现下若是说受宠的,独一份的就是这位凉妃娘娘,凉妃的名号不知道是以为说她生性淡泊,实际是指的是她和皇帝那点闺阁之趣,凉妃一身冰肌玉骨,冬暖夏凉的比什么都好使,才有了这样的封号。
而这位凉妃娘娘和洛风华的关系非常近。
这里的“近”特指血缘上的,她是洛风华的亲姨母,洛风华母亲的亲姐姐。
凉妃今年刚好过三十岁的整生日,恰巧又赶上西延的使者要找个理由来辰国溜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