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忘却,冷漠,都是可怕的力量。
第一个目标,是罗家一个小族,齐休等人将护山大阵攻开之后,一路驱赶追杀逃亡修士,由于对手太弱,齐休,魏奚等人便站在兽船之上,放低阶弟子们去厮杀练手。
从初来南疆时,楚秦门击杀第一个强敌,黑河蜥开始,齐休每役必予,从没有机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审视发生在自家身上的战争。
现下门中年轻弟子,都是在白山出生,成长起来的。他们的座师,白晓生,空问和尚,也统统都是白山出身,和齐休的生长环境,已完全不同。
齐休特别能理解正在场中挥舞着重盾的张世石,齐休了解他,知道他每一次舞盾之时的大声呼喝,并不是必要的,但是他必须借助一些东西,发泄出自家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对杀人的愧疚,对无道战争的不满,对道家风骨,何以沦落至此的质疑。
就和自己在青溪山上,挥剑杀死对方那个粉雕玉琢,纯净懵懂的少年一样,总会有犹豫,内疚,自悲,无力。
而和张世石并肩作战,御使刀剑,收割生命的秦思赵等众小则完全不同,对他们来说,已被训练得杀人或被杀,已如呼吸一般的平常事,‘在白山,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是白晓生常对他们说的话,他们也深信不疑,面对生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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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得令人窒息。
直到后来,天引山外,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自己还担心他们会不会怕,可是他们完全没有。
只有那做了近四十年仆役的齐妆,怕得脚都软了,就和当年在无名小谷的自己一样。
而其中的推手之一,便是自己。
筑基之后的齐休,是那个为了一时泄愤,在山门正殿,让众小随意杀死五人,谨当练手的齐休;是那个禁不住欲念,收了玥儿入房,和敏娘母女共侍的齐休;是那个因为手头窘迫,就抢杀了青溪山的齐休;是那个已经有些正邪不分,就连道法,都换成了佛门外道的齐休。
齐休现在忽然感到有些恐惧,也不知是该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的秦思赵他们,和余德诺是一类人,这类人统称为白山修士。
当年在黑河峰上诛杀王清时,余德诺站在王清身后,暗扣枣核钉,气定神闲的样子,齐休到现在还记得,自问当时的自己,应该还做不到那么轻松,镇定。而余德诺,在白山已经算是极为懦弱,胆小之辈了。
忽然抽身事外,冷眼旁观,一想到自家弟子们有可能会变成在仙林山门之外,为了达到目的滥杀无辜,无所不用其极之辈。齐休打了个冷颤,自己真的习惯了吗?忘却了吗?无视了吗?
一句这是逼不得已,就把自己骗了吗?自己就相信了吗?
当年那个为白晓生仗义执言的齐休哪里去了?
悲哀涌上心头,底线,人还是应该有点底线的,齐休心说必须做点什么了,有个无赖便给了自家机会。
下方战况接近尾声,一声凄厉的女子嘶叫声,突然从对方山门一间小屋内传来,“怎么了?”齐休没注意那边的情况,连忙出言对身边的魏奚问道。
“阿弥陀佛。”
站在身后的空问,莫名其妙地宣了一声佛号。
魏\u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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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a抬抬下巴,露出略微诡异的笑容,好像在说,‘你懂的’。
齐休明白了什么,直冲下去,一脚踢开小屋的门,魏成乾裤子已脱到一半,一名被剥得光溜溜的女修,无助地被他压在身下,厮打哭叫着,琵琶骨位置,被飞剑直直穿过,钉在床上。
上前将这个无赖揪出来,他还骂骂咧咧地不服,齐休心中嫌恶透了,五毒追蜂刺出现在手中,一剑斩下他的头颅,掉在地上,滴溜溜转动。
魏成乾的尸体扑倒时,战场之中,所有人都被这忽然间发生的事惊呆了。
“你这是!?”
魏敏明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立刻地朝地上那无赖的头颅扑去,一把提在手中,对齐休愤怒地吼道:“你敢擅杀我魏家人!?”
四家魏姓修士,甚至刚还和齐休谈笑风生的魏奚,手同时紧了紧手中法器,朝楚秦诸人,合围过来。
“你们听着!”
齐休根本不看他们,只和门中弟子的目光一一对过,大声道:“我们杀人,我们被杀,生死无怪,但我们终究是人,不是畜生!”
一片死寂……
“谢……谢谢……”
一名罗家老者,喉咙里还插着赵瑶的短刃,血水咕嘟咕嘟地喷涌着,直视着齐休的眼睛,用生命最后的力气,低声道完谢,然后头便歪向一边,咽了气。
“你!”
魏敏明瞪着齐休,嘴巴张了又张,终于再没说什么,将魏成乾的尸体收拾起来,飞到兽船上,对御兽的魏家修士喝道:“回头!我要马上向族老报告此事!”
……
兽船转头回飞,任务自然是没法完成,战利就更没了影,齐休被带到魏家在南方前线的临时大营,听候发落。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过来,将齐休带到大堂之上,没料到族老们一个都不在,只有魏玄独自高坐堂中。
齐\u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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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跪下行礼。
“起来罢……”
头发灰白的魏玄,声音很是疲惫,比十多年前从魏同手中白白得了山都山,一脸喜气参加典礼的时候已老了许多。要知道他可是金丹修士,十几年时光对于他五百年寿元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