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孩子竟然是个知曲人?
萧护本能想到这肯定随自己。他长于江南水乡,江南歌舞曼妙歌喉动听,从小把萧护对乐曲的兴趣培养出来。
见儿子与自己有共同爱好,萧护微乐:“你分得出哪一个唱的最好吗?”训哥儿摇头晃脑:“我知道的!”
“那等下给赏赐,就由你作主了。”萧护逗儿子。训哥儿不解,萧护解释对他听:“听曲子人人都会,听得出发齿好坏才是门道。等下哪一个唱得好,你就尽管赏赐她,也是捧捧场子的意思。”
招手让人取出不少银子,整整齐齐放在训哥儿手边。
训哥儿开心了,父亲带着随意花钱是让人喜欢的事,由自己作主打赏又是一件喜欢的事,他咧开嘴儿,福至心灵地离席,躬身举自己小杯子过头顶:“我敬父亲。”
萧护乐开了怀,这一刻父子融融暖透人心。早知道带小儿子听个曲子就能让他心中有自己,早应该带他出来。
他的心还是偏在太子身上,暗想是太子来信自己才想到带训哥儿来这里,果然太子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
想法才想,赶快打断,再想训哥儿也是心头的一块肉才是。
“月明江上重花色……”
嗓音袅袅,似能勾住人心。
“赏!”外面不少人大叫,见大茶壶出来接赏,其中有一个最多,二十两的元宝。谭直在另一个包间里呵呵笑,这是他多少年的相好,唱曲子最好的那一个。兵乱中谭直也无法完全照应,这女子辗转京外,直到今年才回京中,安顿下来,给谭直送信,已经是老头子的谭直和以前一样来照顾她生意。
房安国陪着过来,见谭直笑得合不拢嘴,取笑他道:“你这把年纪,可算是临花还在花丛了。”大茶壶从他们旁边走过,高声叫道:“西七间里客人赏五十两!”
“这是谁抢我的风头?”谭直火大。房安国更要笑:“老姜弥辣,就是指你老谭这性子。”谭直生气地道:“我后面还有呢,当我今天一晚上只给二十两不成,”挥挥手,他的随从出去,大茶壶高叫:“东四间里客人赏四十两!”
萧护对儿子笑:“有人和你别苗头了,”训哥儿完全不懂,问父亲:“我喜欢的他赏,不是表示他也喜欢,和我一样。”
“啊,哥儿啊,这要是在你宫中歌舞,大家叫好,是和你喜欢的一样。在这种地方,别人压着你赏钱,就是欺负你的意思。”当年的萧大少细细指点儿子和人在青楼争风。
他自己没发觉喊的是“哥儿”,训哥儿不经常听到,心头怪怪的,再就兴奋上来。他不知道是为父亲拿喊大哥的称呼对自己,自己才喜欢莫明。训哥儿只知道小心眼里扑腾腾的激动了,喜出望外了,和父亲由不得的亲上许多,笑嘻嘻问:“父亲,我还可以再赏吧?我要把他打下去。”
萧护笑了一声:“好!”这明显是句夸赞,夸自己儿子的不服输。萧成出去,外面喊起大茶壶的喊声:“西七间里客人赏二百两!”
谭直一跳起来,破口大骂:“谁不知道她是我谭老爷的相好,几十年我容易吗?这是哪一个外来的子弟敢和我争风,”
房安国笑得肩头抽动,火上浇油:“你老了,和年青人比不起,我说你认输吧,哈哈,老谭你还真有意思,几十年的老相好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几十年呀,听听她嗓子,还和年青时候一个样子,丝毫不走样。”谭直火冒三丈:“来人,去打听西七间里是谁?就是皇上在,他也要让让我老谭,要知道皇上答应过的,遇到花酒不和我争,什么人敢在京里地面欺负我老谭!”
房安国诧异:“皇上也让你?”
“是啊,兵乱那一年,皇上进山,他亲口答应我,决不和我争。”谭直想想就乐开了花,对西七间的人更鄙夷:“等查明他是谁,进宫讨皇上旨意,带三百兵把这小子揍到明白为止!”
房安国大笑:“哈哈,我该说你虎老雄心在吗?”
“你听你听,”谭直笑眯着了眼,不让房安国笑,外面又是一句柔如春风的低唱:“俏冤家,一半儿当真一半儿假……。”
谭直脸上那神色,又是旖旎,又是留恋,又是得意,挺挺肚子:“这说的是我。”房安国抱着肚子:“不行了,笑得全身疼。”
“西七间里客人赏银二百两!”
房安国一下子不笑了,谭直一下子不得意了。房安国瞅瞅这老家伙脸色,都快不忍心看了,瞬间黑得如百年没清的深潭。
今天笑话真多,此时不逗他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房安国再添一把火:“你点兵我也帮一把。”
几十岁的人,上个月谭直才有第二个孙子,难道还真的为这种事见皇上要兵马?
谭直本来就生气,房安国挑拨过他带着快气炸,正好去打听西七间客人的随从来回话:“那客人就两个,带好些随从,我还没有过去,离开两间包间就让拦下来。”
萧墨后面调来不少护卫,全是便衣。
房安国走到包间门旁看看,让他认出来。他和田品正同在宫中当过侍卫,认得不少人,不像谭直这守山口,最近才回来的将军认不全宫中侍卫。当下喊过自己常带着进宫的一个随从,低声交待几句。
片刻,那随从回来,房安国怕谭直听到,出来听他回话,随从忍笑:“让您猜着了,是皇上和文王殿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