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
遒龙决之高深、霸道,天下罕见,修了功法之后,修士就再难另择他路,其余的武道功法一概不能再修。
当初乌梵娘亲为了儿子能在修途上行至高远,将华家家传遒龙决教与他,不料只流有一半华家血脉的他并不能像华姓之人那样高歌猛进。
“小梵无论心性还是资质都属上乘,如果修的是其他功法,如今境界不会比小酌云低。”
妇人摸着乌飞飞的头发,面有愧色,“正是有了你哥哥的前车之鉴,爹和娘才在一开始就千方百计为你寻觅最契合的功法,让你踏上玄修一途。”
少女若有所思,她不知道兄长本人是否知晓这件事,不过以他的为人,怕是知道后也不以为意。
“表哥不是说哥哥是武玄体吗?如若他从此专心玄修一途,应该也能取得不小成果。”
“最低级的武玄体,玄武两境之间存在着三阶差距,要想消除这界限,比你哥在武道一途砥砺奋进还要困难。”
乌枭轩看不得妻子和女儿这般模样,忙开口道:“用不着自责的,乌梵原本就没怪我们,再者他又不是武修前路断绝,只不过进境会遇到些阻碍,对他夯实根基也有好处的。”
“姓乌的你闭嘴!我知道打儿子出生,你就盼着他平凡一生,可是有些富贵与名望本就是他该得的,凭什么不去争。华酌云比他小两岁,如今已经是望到六阶境界的上修了,我们的儿子难道比他差那么多吗?”
山海侯在旁苦笑,这话明明是说给他听的。
“小姑,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将乌梵列为国主继承人选。”
“那倒不用,好歹我也是华家人,不会太过分,这样吧,先让小梵从统领三千军卒的营将做起,好好锻炼一下,以后就凑合着做个一峰之主。”
“娘,您对儿子的要求有点高啊。”乌梵从门外进来,先对着山海侯行军礼,再躬身见过爹娘。
乌枭轩看着略微有些变黑的儿子,好像比两年前离家之时又壮实了几分。“臭小子,快去给你娘瞧瞧,她正为你受到大修攻击在寅尘这里讨说法。”
自从军起,除了期间通过几封书信,乌梵也有半年时间没有见过爹娘了。
“娘,我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如果真关心儿子,就给个百八十两银子,让我也尝尝做公子哥的滋味。”
妇人抬手朝儿子脸上轻拍,笑骂着到现在还是没个正形,接下来她这个做娘的再忍不住,把儿子紧紧抱住,眼泪簌簌往下掉着。
山海侯对乌枭轩使个眼色,无声无息地离开,把这房间留给他们一家四口。
“给娘说说,这两年受了多少委屈,我去给你出气。”
乌梵伸手把母亲脸上泪水擦去,摇摇头,“哪会有委屈受,你儿子不是会吃亏的人。”
“乌枭轩,儿子在眼前了还端着,还不过来。”妇人冲着一直坐在那边的丈夫喊道。
男人没有起身的打算,“能看清,能听清,坐哪里都一样。”
“哼,两年里不知是谁有事没事就想儿子,见了面又摆起当爹的谱来。”
乌枭轩见妻子把矛头对准自己,立即起身走过来,“过来就过来,他都那么大人了,你还哭上了,不嫌丢人。”
“你再说一句!”
身为乌家一家之主的男人立即从心而为,俯首回道:“不敢,我错了。”
乌梵时隔两年再次看到爹娘的“打情骂俏”,倍感亲切。
“乌飞飞,去找人安排酒菜,我饿了,陪爹娘一块吃个饭,记住多要点酒。”
“就知道指使人。”少女出声抗议。
乌枭轩倒是对酒菜二字十分认同,“谁让家里你最小,听话,快去。”
“你们男的都不是好人!”少女忿忿地跑走,找人准备饭菜,留下屋子里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妇人也露出笑容,当初他们在家里,也是这样一个一个地指使下去,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最后要干活的总是最为年少的女儿。
“将来飞飞嫁人,不回娘家的话就要怪你们俩,把我乖女儿给欺负跑了。”
乌枭轩和乌梵都嘿嘿笑着,心里所想极为相似:“我家飞飞才不出嫁,等有心上人了直接抢来入赘。”
一家四口在欢声笑语间吃过饭,因为真正当家之人的不善目光,乌姓父子根本没喝下几两酒。
“可惜了,山海苑中的陈年佳酿啊,我才喝了一杯半。”乌枭轩小声嘀咕。
“爹,我可听娘说了,昨天你喝了好几坛酒,连累我今天也不能多喝两杯,我才是受了委屈的。”
山海侯带着乌家父子二人朝向山海亭走着。
“侯爷要带我们去做什么?”乌梵凑到父亲耳边问道。
“去找那个叫张有年的讨些补偿,贸然对你出手,不是一句赔礼道歉就能揭过的。”乌枭轩说话时的表情,和妻子当时的愤怒极其相似。
山海侯转过头来,“小梵,虽然当着你爹的面我很不乐意听你叫我表哥,但是侯爷听起来更碍耳,你干脆称呼我为酌云他爹得了。”
“就叫表哥,儿子,不用那么费事,我这个做姑父的还压不过他?”
眼见山海侯的脸色挂上寒霜,乌枭轩忙陪笑脸,“寅尘呐,正事要紧,要不然你姑该着急了。”
从前的好友变成了如今的姑父,饶是身为大平国国主,名满天下的山海侯也无良策以对。
山海亭只是个不大的亭子,立在山海苑中的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