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语瞳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抬眸对上辰逸雪的视线,低声道:“得赶紧送嫂嫂回府,这里入了夜气温太低,且连个煎药的地方都没有,不是久留之地。”
辰逸雪错开目光,视线落在金子苍白若纸的容颜上,手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哑声问道:“珞珞这样,适合移动么?”
“慢一些是可以的,来的时候,我特意在软榻上垫了厚厚的褥子。”辰语瞳说完,眼眶一红,哽声道:“对不起大哥哥,是语儿的错,嫂嫂怀着身子,我本该极力劝阻她才是。”
辰逸雪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他不怪自己的妹妹,也不怪自己的妻子。
她们只是太爱他了。
沉吟了两息,辰逸雪方看着辰语瞳,露出干涩的笑容道:“不是你们的错!”
辰语瞳的眼泪扑簌落了下来,她细咬着银牙,恨恨道:“是,这件事情有错的,都不是我们。我真不敢想象,他为了权势地位,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真令人心寒!”
妹妹口中之人指的是谁,辰逸雪很清楚。
他失声的一笑,心底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这场袭杀是他策划的,可最后却也是他带着人及时赶到才得以平息化解。
且最后的那一箭,若非他扑身相救,珞珞此刻......
他是因为得知珞珞也在现场,才匆忙赶过来的么?
如此看来。他对珞珞的爱,竟......
“逸雪,三娘怎么样了?”
车厢外,金昊钦难掩焦虑的声音打断了辰逸雪蹁跹的思绪。
他醒过神来,回头掀开车窗的幕帘,漠然看着一身狼狈的金昊钦道:“语儿刚刚给珞珞拔箭包扎了,她会没事的。”
金昊钦探着脑袋往车厢内张望,看着软榻上陷入昏迷的人儿,眼中露出疼痛之色。颤颤地问道:“三娘真的没事么?她怎么还没醒过来?对了,腹中的孩子,也.....也没事么?”
辰语瞳一惊,她刚刚只顾着手术,却忘了检查嫂嫂腹中的胎儿是否安好。
听到金昊钦所言,她忙拉起金子的手。细细的切起脉息来。
脉象搏动圆润且有力,这说明孩子很好!
辰语瞳露出惊喜的笑意,点头道:“孩子很好,不要担心!”
辰逸雪一瞬不瞬地看着金子,直到视线里,她姣美的面容轮廓渐渐模糊、朦胧起来。
“金护卫。我们先送嫂嫂回去了,其他事情。咱们明日再说吧。”辰语瞳挪着身子至窗边,扫了一眼外头黑沉沉的夜色说道。
金昊钦知道金子的伤必须要尽快回去养着,当下也不敢再多做耽误,点头回道:“在下护送你们回去吧!”
他说完,也不待二人回答,便催马上前,在前面引路。
马车缓慢的前行。辰语瞳回头看着默然不语静静守在软榻边上的大哥哥,心头一阵酸涩。
大哥哥若是恢复了原本的身份。回到那吃人的地方去生活,他将拥有无上的权力,他可以拥有手中的权力去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只是他有朝一日,是不是也会被那个大染缸里的水污染,成为龙廷轩那样的人?
辰语瞳不敢想象,未来是那么的不可预料,她只知道,若是大哥哥也变了,她会很心痛很心痛......
一路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车厢内的只有彼此微不可闻的轻微呼吸声,时间仿佛沉滞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快要窒息。
忽而,一声细微的轻吟打破了这份沉寂。
软榻上的金子,身子轻轻颤了颤,发白的唇齿间溢出细碎的呓语和呻吟。
“珞珞,珞珞......”辰逸雪凑上前,紧张的呼唤道。
辰语瞳也挪着身子过去,手轻轻的抚上金子的额头。
“有些发烧......”辰语瞳说完,又忙拉起金子的手腕细细切脉。
而此刻软榻上的金子则深陷梦境里,口中断断续续的无力的喊着:“不要离开我......不要死,不要死......”
辰逸雪扶起金子的身子,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贴着她滚烫的额头呢喃道:“我在这儿,珞珞我在这儿,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不会......”
辰语瞳眨了眨涩涩的眸子,将一会儿要煎熬的药方子开好,躬身挪坐到车厢出口,挑开竹帘,将方子递个野天,命他先下车去抓药,抓完药先送回辰府煎好,一会儿金子到了后,才不至于等待太久。
野天收好了药方子,脆声应了声是,便跃下车辕,往东市药堂的方向奔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辰府的内门道停了下来。
早在金子和辰语瞳不顾桩妈妈劝阻,执意出门寻找郎君的那会儿,春晓那丫头担心出事,便偷偷跑嫦曦院,将这消息告知了辰老夫人。辰老夫人大惊,在小桃的搀扶下亲自赶来飘雪阁核实,结果怀着身孕的孙媳妇和孙女儿,已经离开府中,桩妈妈也昏睡不省人事,倒是青青那丫头倒豆子似的,将郎君失踪的消息一一道明。
辰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孙子,听说了这样的消息,焉能不受惊,不紧张的?
她当下对飘雪阁的一干子婆子婢子发了一通大火,随后赶忙遣人飞鸽传书去月朗山,让儿子和儿媳妇速速赶回来。
碰巧的是,在今日傍晚时分,蕙兰郡主和辰靖已经离开月朗山,辰老夫人发下命令不久,夫妻二人就已经抵达辰府二门了。
辰府后院灯火通明。辰老夫人、蕙兰郡主和辰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