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一百五十年,西汉汉景帝前元七年的深秋。
大汉帝国北部边境,靠近北地郡山林中的一条土路上。
此时天色渐晚,十几个军士押解着一队囚犯从远处蹒跚而来,这队囚犯能有几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他们的双手全都被用锁链前后拴着。
队伍中间有一个满脸泥土的年轻女人,漫漫的征程和一路上的艰辛已将她摧残的像个女乞丐一样污秽不堪,但是即便如此,如果你仔细观看,在她满脸泥土与汗水的遮盖之下仍能看出曾经的美貌和华贵之气。
她右手领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年幼小男孩,这小男孩也是一身的污泥,衣服破烂不堪。
此时,年轻女人的身边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精壮汉子拿出一个水囊递给女人道:“主妃,走了这么远,您和世子喝点水吧!”
女人停了下来,接过水囊弯下腰正要给身边的小男孩喝水,旁边押解他们的一个军士见她停了下来,马上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磨蹭什么,还不快走!”说着就不由分说上去用刀鞘打在女人的背上,那女人被这一下打了个趔趄,向前扑倒栽到了地上,水囊里的水也撒了一地。
“你大胆,不许打我母妃!”那个小男孩怒视着这个军士喊道。
说着小男孩就猛的扑上去,狠命的一口咬在了军士的手臂上,把那军士疼得气急败坏的喊着:“特么小兔崽子,滚一边去!”说着就一脚将小男孩踹出去一溜滚儿。
那个精壮汉子赶紧跑过去护在女人和小男孩身前,对那个军士怒目道:“住手,休要对主妃和世子无礼!”
“呦嗬,还摆你们那太子府的威风那?”那军士一听,放肆的哈哈大笑着,随即又一脚将精壮汉子踹倒。
然后他抽出佩刀用刀尖指着精壮汉子喝道:“搞清楚你们的身份,你们现在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啦,你们的主子,那个废太子刘荣谋反篡位,畏罪自杀,你们全家就是一帮乱臣贼子,该死的囚犯,什么主妃,世子的,狗屁!呸!”说着一口痰淬到精壮汉子的身上。
“你一派胡言,我父王他是好人!”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听到他们这样说,不顾身上的伤痛,站起来朝着那军士怒喊道。
另一个军士见状挺着长矛顶在小男孩胸口,抱怨道:“有冤找你那皇爷爷说去呀,跟我等说不着,赶快动身,爷爷们还想着早点完事回京呢!特么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怎么接了你们这个苦差事!”
精壮汉子赶忙起身,过去搀起年轻女人,又把小男孩护在身后,然后对着那十几个官军点头哈腰一个劲应诺道:“军爷息怒,军爷息怒,我等走就是了!”
就这样,他们几十人又上了路,在路上精壮汉子悄悄对女人道:“主妃,下臣这几日总是感觉不对头,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后面跟踪着我等,依下臣看,咱们还是快快赶路,早一天到达服役之地就早一天安全。”
女人疲惫的点了点头,领着小男孩带着一众囚犯继续赶路。
精壮汉子的直觉没有错,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山林深处,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在暗处一直注目看着他们,一会一个黑衣人跑回来对为首的一人说道:“看清楚了,那个年轻女人就是废太子妃,那个小男孩是废太子世子刘不周,那个精壮汉子是废太子府的家臣胜之。”
旁边一个黑衣人啧啧的说道:“咱们跟踪他们自长安出来向北走已经十余天了,这帮军士也是够狠的,每天对这家人不是鞭挞就是羞辱,而且每日投宿的时候,这帮军士就自行住进店里,无论刮风下雨都把这一家扔在客栈之外露宿,还一顿饱饭也不给。”
“是啊,为了防止他们逃走,这帮军士还把他们全家像栓牲口一般用铁链拴成了一串,”另一个黑衣人指着囚犯队伍的方向道:“看见没,这冷风刺骨的,他们身上还穿着单衣呢。”
那个首领听不下去了,他冷眼看着这几个说话的手下斥道:“怎么,你们心疼了?”
几个黑衣人赶紧解释道:“不不,我等的意思是,估计那废太子妃她们到不了服苦役之地就得被这帮军士折腾死一多半,还用得着咱们动手吗?”
“废太子全家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如果他们活着到了服苦役的地方,那里戍边的官军众多,我们要想再下手可就难了!”首领冷冷的回道。
废太子一家和那十几个押解军士一行人走到天色已晚也没走出这道山梁,估摸着一时半会到不了下一个镇店,为首的那名军官和其他几人一商量,干脆今晚就在这土路山林边上宿营,吃饱了,睡好了,等明天一早再动身。
军士们就将一众囚犯绑在道边的树底下,他们自己在林中支起营帐,点上篝火,十几个人围坐在篝火四周取暖,并取出干粮和烧酒,连吃带喝起来。
太子妃和胜之他们就这么被捆在树下,也不给吃,也不给喝,根本不闻不问。
夜风骤起,虽然还尚未达到刺骨的寒冷,却足以把这些饥寒交迫的囚犯们冻得瑟瑟发抖。
押解军士中一个年纪最轻的小兵看他们实在可怜,就起身往太子妃和胜之的身上扔了两块干饼,太子妃满脸感恩的对这个小兵千恩万谢道:“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太子妃将干饼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放在小刘不周的手里道:“世子,快吃吧,”然后将另一半又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递给胜之,胜之没